懷中孩子咿呀,她垂眸看去,嗓音放得輕緩“平安餓了吧,姨母這就給你尋吃的。”
至于去哪里尋
她朝陽光明亮的窗外看去,有些難為情地抿唇。
雖知不該,但當下能求助的對象,似乎只有這個一直嚷嚷著讓她當媳婦的地痞頭子了。
穿戴好衣裙,沈玉嬌抱著孩子,深吸一口氣,才推開寢屋木門
院里卻不見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反倒是隔壁的柳嬸子坐在院子里,腳邊擺著兩個菜籃子,動作麻利地擇菜。
聽到木門推開的響動,柳嬸子抬起眼,笑道“哎呀,嬌娘醒了呀。”
這稱呼讓沈玉嬌一愣,轉念再想,肯定是謝無陵與柳嬸子說了。
想到柳嬸子昨日還夸翠蘭這個名和她有緣分,今朝便被拆穿是個假名,她一張薄薄臉皮直發熱。
柳嬸子見她躊躇不前,便猜到她是不好意思,
朗聲笑道“沒事的,阿陵都與我說了,你叫嬌嬌。這名兒的確是比翠蘭更適合你”
柳嬸子主動遞了臺階,沈玉嬌自然也不是不識趣的,歉疚一笑“嬸子莫要怪我。”
“嗐,多大點兒事。你個小娘子在外逃難,還帶著個娃兒,本就該謹慎為上。”
柳嬸子滿不在乎擺擺手,又道“餓了吧,灶上有蒸餅,給孩子喝得羊奶也煮過了,且在鍋里溫著呢。”
“羊奶”沈玉嬌怔忡。
“要不說阿陵是個粗中有細的呢,他看你離不得孩子,一大早就叫人牽了頭母羊來。現下就拴在后院呢,以后你這娃兒就用羊奶兒喂,保管喂得結結實實。”
說到這,柳嬸子又意味深長往沈玉嬌肚子瞥了一眼,雖替謝無陵覺得不值,但想到她也是個苦命人,這世上諸般造化、陰差陽錯,也怪不得她,便也柔了嗓音“快去洗漱吃飯吧,要是餓著你了,阿陵保管要心疼了。”
沈玉嬌眸光微動,待走到灶頭,看到那熱氣騰騰的炊餅和白潤潤的羊奶,心底某處好似雨后春筍般破了土,冒了頭。
填飽肚子,喂了孩子,午后的太陽正好暖洋洋灑在院里。
沈玉嬌搬了張矮凳,與柳嬸子一起擇菜。
柳嬸子見她雖細皮嫩肉、十指纖纖,但眼里有活,并不嬌氣,也沒攔著她,總歸日后是要和阿陵過日子的,就當提前熟悉下。
本朝民風雖不如前朝開放,但寡婦改嫁也是尋常事。柳嬸子自家姑子就是個寡婦,丈夫死的時候小姑子還不到二十,沒多久和城西一個殺豬的鰥夫湊上了,現在倆口子一兒一女,日子過得和和美美,不曉得多熱鬧。
死了丈夫又怎樣呢,死人入了土,活人的日子總要往前過的。
心頭輕嘆了這么一句,柳嬸子記起謝無陵的囑托,準備好好勸一勸這小娘子。
還沒開口,這粗衣麻布卻難掩窈窕嬌麗的小娘子先出了聲“柳嬸子,他去哪兒了”
柳嬸子愣了一愣,反應過來道“阿陵啊他去常六爺那了,估計得晚些回來。”
沈玉嬌昨日從柳嬸子這得知,常六爺是金陵城一方豪紳,有錢有權。因謝無陵替他擋了一刀,他便將謝無陵收為手下,平日里替他跑腿辦差
至于辦些什么差事,無外乎欺男霸女、催賬討債這些污糟事
想到他在外是行這些勾當,沈玉嬌纖薄的雙肩輕輕往下塌了些,心也略略沉了。
柳嬸子見她蹙眉“怎么了”
“沒什么。”沈玉嬌輕搖頭,稍頓,又抬起一雙溪水洗過般的眼,語氣誠懇“嬸子若不介意,與我說些他的事吧。”
昨日自己提及阿陵,她儼然一臉漠不關心。
現下竟主動打聽起來
柳嬸子雙眼一彎,疊聲應道“好好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與你說”
小舟遙遙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