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血紅夕陽徹底被黑夜吞沒,送走山貓幺雞兩兄弟,謝家小院子才靜下來。
沈玉嬌站在寢屋門口,借著一豆黃澄澄的燈光,看著屋內那赫然齊整的花鳥屏風、樟木梳妝臺、銅制菱花鏡、青釉蓮花形香爐、簇新的煙粉色紗帳簡直難以將這間屋子與前兩日的家徒四壁掛鉤。
謝無陵雙手抱胸,懶洋洋倚著墻,“要是還有缺的,記得吱聲。”
“很齊全了。”沈玉嬌轉過臉,看他“你真的別再花錢了。”
明年這時候,他還得養兩個孩子呢,哪哪都要費銀錢。
“又不是日日這樣花。”
謝無陵滿不在乎,又看向她水靈靈的明眸,薄唇輕勾“鳥兒求偶都知道筑巢,老子一輩子就娶一次媳婦,總不能隨意敷衍吧”
初秋夜色朦朧,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望來時,好似永遠噙著淺笑,又永遠熾熱明亮。
沈玉嬌壓根受不住這樣的目光,至多堅持兩息,便連忙避開“養家不易,反正你還是節儉些好。”
“看來我真是娶了個賢妻。成,等咱倆成了親,家里的銀錢就交給你保管。”
“啊
”
“啊什么啊難道這點小事,你都不想干
不hei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玉嬌訕訕暗想▉,這男人怎的這般心大,就不怕她卷銀子跑了么。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謝無陵忽的從墻邊直起身,朝她走近“你要真有本事跑了,老子認栽。但你若是跑了又被老子抓回來”
他高大身軀朝她俯去,熱息幾乎拂過額頭,嗓音沉了沉“小嬌娘,那老子可不管你肚里有沒有娃了。”
沈玉嬌怔忪片刻,待明白他話中意思,耳尖驟然滾燙,腳步也連忙后退“謝無陵,你無啊”
話未說完,腳跟絆到門檻,就在身子朝后仰的剎那,一只大掌牢牢勾住她的腰,將她往前一拉。
下一刻,屬于男人的濃烈氣息將她牢牢籠住,沈玉嬌的腦子空了一瞬,待反應過來,也顧不上鼻子撞疼,掙脫那個堅實的胸膛“你你松開。”
那只寬厚大掌卻穩穩貼著她的后腰,男人慵懶的嗓音自頭頂傳來“你方才想罵我”
沈玉嬌一怔,仰起臉就對上男人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心底驀得一慌“沒有。”
“那你無什么”他頭顱又低了幾分。
“我我”
沈玉嬌只覺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臂彎里,他的身子怎么能這么燙,吐息也燙得她心尖發顫,她努力保持鎮定“我是想喊你的名,無陵。”
“真的”
“真的”沈玉嬌輕輕掙著腰,隔著薄薄裙衫,男人掌心熱意好似源源不斷地傳到肌膚,“你快松開”
謝無陵鼻尖也盈滿她發間幽幽的香,再看她那又羞又怯的模樣,就像落入陷阱里的柔弱白兔,喉頭不禁滾了滾。
她怎的這么香,腰還這么軟
“謝無陵”
女子急急拔高的輕柔嗓音陡然打斷他的目光。
飄著淡淡桂花香的夜晚有短暫靜謐,少傾,謝無陵薄唇抿著,松開她,惡聲惡氣“下回走路小心點”
撂下這話,他轉身進了堂屋。
獨留沈玉嬌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他兇什么若不是他突然無恥,她何至于絆倒。
這倒打一耙的登徒子
她氣咻咻將寢屋門關上,全然不知黑燈瞎火里,那剛進堂屋的男人又出門,提了桶涼水,黑著臉朝后院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