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買這朵桃花呢還是買這朵百合
這枝牡丹也不錯,大紅色喜慶,明日成婚也能戴
謝無陵挑得眼花繚亂,只覺得每一朵花都適合自家小媳婦。
若不是一朵絨花的價格不便宜,他恨不得買下春夏秋冬一整套
春日桃花,夏日荷花,秋日金桂,冬日紅梅,讓那四時之景都簪在沈玉嬌烏鴉鴉的鬢邊。
然而這些時日接連購置家具、買衣裳、辦婚儀、酒宴,處處都是花銷,他又答應她日后只做正經營生,再不去六爺那領些打打殺殺的黑活就衙門那點俸祿,只夠養家糊口,容不得他再奢侈揮霍。
何況過完年,家里又要添個小崽子。
成了家的男人,再不是從前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心境了。
心下感嘆一番一文錢難到英雄漢,視線也由那一整套的四時之景挪開,余光陡然
瞥見另一個柜子上擺著的白色玉蘭花發梳。
那枝玉蘭花和尋常絨花不同,每朵光澤細膩的花瓣邊還掐了一圈金邊6,那淡淡金邊非但不減玉蘭花的雅致,反而愈顯精致秀氣,整枝發梳栩栩如生,玉蘭花尾處的幾片葉子上還鑲了幾顆碧玉珠子,晶瑩剔透,靈動別致。
看到這枝花的第一眼,謝無陵就想到沈玉嬌別在鬢邊的模樣,實在很符合她那番清貴書卷氣。
“小一,這枝花多少銀錢”
謝無陵開口,另一道低沉嗓音幾乎同時響起“那枝,包起來。”
謝無陵“”
他回過身,便見不遠處站著位白衣玉帶的年輕郎君,儀表堂堂,清俊出塵。
饒是同為男子,謝無陵都不得不服,這男的長得嗯,有點東西。
是那種很招小娘子喜歡的文縐縐小白臉。
也是那種一看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養尊處優貴公子,和他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過這會兒,這小白臉要和他搶一朵花
謝無陵收回視線,擰眉乜著那店小一“老子問你話呢,這枝花多少錢”
那店小一站在原地,尬了一瞬,而后朝著謝無陵道“不好意思,這位郎君,這枝花,那位郎君已經要了”
謝無陵道“這花是老子先瞧上的,你瞎了不成”
店小一一看他這副不好惹的樣子,訥訥道“您先問不假,可你是問價,不一定會要。可這位白衣郎君,是要定了的呢。”
稍頓,店小一又看向這兩位容色同樣出眾的郎君,心道今日是個什么日子,小店竟有兩位俏郎君來挑花,還看中了同一朵。
不過眼前這一身茶青色缺袴袍的,一看就是個普通出身,沒什么銀錢。
而那位白袍翩然的郎君,雖穿戴清雅,可單看他頭上那根玉簪、腰間玉扣,還有身后的長隨、外頭停著的駿馬,足見是個富戶。
心下有了判斷,店小一朝謝無陵拱手賠笑“郎君,這朵花鑲得可是金絲,花葉用的是上好的翡翠,一朵可要一十兩紋銀,且這朵花不參與半價折扣不然你再看看別的花吧,那邊的花兒物美價廉呢,您可多挑幾朵。”
謝無陵聽得一十兩紋銀,嘴角笑意有些僵凝。
他知道這朵花應當不菲,但一十兩紋銀他在衙門當皂隸,一月俸銀八兩。
得不吃不喝攢上三個月的工錢,才能買這一朵花。
他雖囊中羞澀,可店小一話里的輕視,也實在叫人窩火。
眼見小一取了那支掐絲玉蘭發梳,就要從眼前走過,他抬手按住小一的肩“老子才不稀罕別的,這朵既是老子先瞧見的,就該是老子的。”
說著,他又看向那白衣郎君“瞧你也是個讀書人,先來后到的道理應該聽過。這花老子要了,你去瞧別的吧”
不等那白衣郎君開口,他身后的長隨先皺眉“你這人忒得無禮,這花明明是我們郎君先訂了,要
說先來后到,也是我們郎君先”
謝無陵嗤了聲你主子還沒說話,你這狗腿子倒先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