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上前,躬身道“為著夫人清譽,還容許奴才作陪。”
沈玉嬌一怔。
裴瑕掃她一眼,又看了眼那一襲喜袍的高大男人,淡聲道“有勞汪內官。”
松開沈玉嬌的肩“去吧,說清楚就回。”
沈玉嬌知道裴瑕已足夠寬容。
換作旁人,怎會容許自己的妻子與外男獨處何況這外男,差點與他妻子拜堂成親。
寢屋門敞開著,榮慶就垂著手,站在門邊,面朝里。
謝無陵見狀,不甘磨牙“這是老子家,老子反倒要被盯梢”
沈玉嬌往里走,輕嘆口氣“別計較這些了。”
聽到她開口,謝無陵的注意力立刻從門口收回,完全放在她身上。
灼灼紅燭下,她發髻高盤,插著鎏金釵和紅絹花。
耳邊是一對金耳環,新炸的金子亮閃閃,果真如他想的那樣,戴在她身上,愈發襯得她肌膚雪白,嬌媚無雙。
可惜他手頭余錢只買的起一對金耳環,不然再買條金項鏈、金鳳釵、金鳳鐲,她戴滿一身,珠光寶氣,肯定美得和瑤池仙子般。
不過就算沒有那些裝飾,現在的她,也已美得他挪不開眼。
方才的戾氣通通消解般,謝無陵眸光柔下,凝著他的新娘“嬌嬌,你今日真好看。”
沈玉嬌聽他這話,再對上那雙熱忱明亮的眼,鼻子一酸,又想哭。
她偏過臉,深深吐了好幾口氣,才壓下心頭翻涌的酸澀,啞聲道“他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撿緊要的與你說”
也顧不上坐,就與他面對面站著,將她的身份來歷,言簡意賅說了遍。
其他都沒瞞著謝無陵,只說到落難原因時,余光瞥了眼門口那內侍。
到底涉及裴氏一族名譽,在不能確定幕后黑手是王氏之前,沈玉嬌只道“有小人作祟,害我與府中走散。”
稍緩了緩,她認真看向謝無陵“我會跟他回去。”
謝無陵聽罷她的來歷,倒也沒多驚訝,與他猜想的,差也差不多反正都是他從前不敢肖想的人家。
但聽到沈玉嬌要隨著那人離開,他臉色僵住“那我呢”
他腳步上前,“嬌嬌,你不要我了”
剎那間,心口壓著的酸澀蔓延整個胸前,沈玉嬌咬著唇。
她知他有多期待這場婚禮,更知他有多想娶她。
然造化弄人,如今的局勢,她也無能為力。
不能再心軟了。
她想,再心軟下去,只會害了他。
“多謝你這兩月來對我和孩子們的照顧。”
沈玉嬌擠出一抹客氣的笑,望著他“但我郎君已經尋來了,我自是要隨他歸家的。你放心,你幫了我,他會奉上豐厚謝禮”
話未說完,謝無陵抬手摁住她的肩,深深望進她的眼“老子要謝禮做什么老子只要你。”
沈玉嬌心尖一顫。
余光瞥見門邊的內侍抬眼往來,她忙掙開他的手“不得放肆。”
見他愣怔,終是有些不忍,壓低聲音“謝無陵,你冷靜點”
她攥著衣擺,烏眸沉靜望著他“你可知曉,若是尋常世家婦,落到我這種情況,被夫家尋到了,會是什么下場”
謝無陵濃眉蹙起,聽到她平靜道“你和我都得死。他們自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死,而我帶回去浸豬籠,或是一杯毒酒、一條白綾。更狠辣些,一切知曉這件事的,都會被封嘴”
沈玉嬌眼底的光漸漸沉下來,她訥訥道“你我還算走運。”
是被裴瑕尋到。
他既行君子之道,不予計較,她亦不能得寸進尺。
“謝無陵,對不住”
沈玉嬌想與他擠出一抹笑,可嘴角才牽起,淚就盈滿眶“你這樣好,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小娘子”
再想祝福,卻已泣不成聲。
謝無
陵喉間發澀,嗤道“才沒有比你更好的小娘子。”
他的嬌嬌,就是這世上最好的。
他上前,想替她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