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他娘的一句混賬話啊。
他緊緊捏著禮單,咬牙暗想,要是第一個編出這句話的狗雜碎站在他面前,他定然揍得那人滿地找牙啥玩意也配有媳婦兒呸
也不知在桌邊靜坐多久,直到日落西山,紅霞漫天,謝無陵恍惚想起沈玉嬌羞赧時緋紅的臉。
“親一下就不疼了。”
粗糲的長指撫上嘴角,那日的觸碰,記憶猶新。
原來女子的唇瓣那樣柔軟,溫溫潤潤,像一片梔子花瓣,又似一朵浸滿蜜糖的云。
“嬌嬌。”謝無陵垂下眼,看向掌心的并蒂蓮花荷包,眼底一片繾綣柔色,低聲喃喃“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也正是她心里有他,所以他更不能負她。
轉過天去,謝無陵身體稍作恢復,便第一時間尋去常六爺面前。
“六爺,求您幫我。”
“”
常六爺盤腿坐在榻上,看著那跪在自己面前,才幾日不見就憔悴了一大圈的年輕后生,綠豆眼瞇起,并不詫異他今日登門“說吧,要我怎么幫你。”
謝無陵仰起一張紅腫淤青的臉,眸光卻明亮堅定“我想做大官,比那裴氏宗子還要厲害的大官。”
常六爺轉著掌心的核桃,默了好一陣,才望著他道“我雖然長得胖,但也真不是彌勒佛。要發夢去廟里找菩薩,來我這作甚”
說著又冷笑一聲“自己都弄成這副鬼樣子,還敢大言不慚說做大官我還想做玉皇大帝,這想得來的”
謝無陵濃眉擰起“六爺,我沒與您玩笑。”
“我也沒與你玩笑你自己聽聽看,你方才說的那是什么鬼話”
常六爺不客氣地瞪他“河東裴氏是什么背景,我和你又是什么身份還比裴氏宗子厲害,你可真敢想啊”
謝無陵眸光略黯,低聲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是癡人說夢,所以這不是來找您想辦法嗎”
他往前跪了跪,望著常六爺,滿是誠懇“六爺,我知您待我是真好,您又是我認識的人里,最有見識、也最有本事的那個,我這輩子就窩在這金陵城里,也沒多少見識,是以只能來求您給我指條明路,看我怎樣才能當大官,才能出頭人地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死只要能往上爬,您叫我做什么都成”
誠然,常六爺一直都很欣賞謝無陵。
這年輕人敢做敢想,最重要的是他渾身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兒,頗有幾分他年輕時的樣子
要不是謝無陵又俊又高,和他的外貌八竿子打不著一起,他都懷疑這小子會不會是他年輕風流時的產物。
雖非親父子,卻有幾分父子情。
那日婚宴后,常六爺也動了些人脈,弄清楚那小娘子的身世。
長安貴女,世家宗婦,真真是不得了的高貴。若將那小娘子比作天上云,那謝無陵就是腳下泥,云泥有別,又如何能成眷屬
現下人都被帶走了,這傻小子還執迷不悟,跑到自己跟前當情種
常六爺自是不客氣,一桶又一桶地潑涼水,沒想到無論他怎么勸,謝無陵都跟中了魔似的,仍是跪在他面前,重復著那一句“求六爺給小子指條明路。”
常六爺氣得都想拿核桃砸他,但看他一張俊臉已經掛滿了彩,終是深吸一口氣忍下“好好好,要指條明路是吧你看你一無家世,二沒文才,唯二算得上出挑的,便是你這張臉,以及你這一身好拳腳。”
“若是靠臉,聽聞當今圣上的親妹妹,錦華長公主最好男色,只要能哄她歡喜,榮華富貴不在話下。你要想試這條路”
“六爺。”
謝無陵皺眉,笑得無奈“您別打趣我了,我便是進宮當太監,也不會做對不住我媳婦兒的事。”
常六爺瞥他一眼,心道老子活這么多年,只聽過女子給男子守身的,還是頭一回聽到男子守貞
真是小刀捅屁股,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