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小在我身邊伺候,一說謊耳朵就會變紅。”沈玉嬌輕哼“你去尋塊鏡子照照你兩只耳朵有多紅吧。”
夏螢霎時如泄了氣的羊皮筏子,滿臉慚愧地低頭“娘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沈玉嬌不解望著她“我不過就問一句黃嬤嬤在哪,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盡管喬嬤嬤三令五申她們這些貼身婢子不許在娘子面前提及這些晦氣事,免得攪亂娘子休養,但夏螢是四婢之中雖不擅撒謊的那個。
現下見自家娘子睜著一雙清凌凌的眼望著自己,夏螢到底沒瞞住,揪著手指小聲道“奴婢也是聽其他人說的,說是昨日黃嬤嬤被那位謝郎君捅了一刀,往外拖的時候,剛好遇上咱們郎君。之后郎君將黃嬤嬤關在柴房一個晚上,方才方才將人用麻袋套了,帶去二皇子府了。”
“什么”沈玉嬌驚愕出聲,身下的傷口都牽得作疼,直吸了口涼氣。
“娘子您可悠著點。”夏螢連忙去扶,心里懊悔,果然是不該多嘴
的“您別擔心,郎君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您現下只管把月子做好5,外頭那些事不必操心。”
沈玉嬌痛得臉色都發白,靠著迎枕緩了好一會兒,才擰著眉,一臉凝肅“你說,謝郎君捅了黃嬤嬤一刀郎君非但沒怪罪,還將她關去了柴房”
甚至今日還這般匆忙地將人捆去了二皇子府
直覺告訴沈玉嬌,其中必有蹊蹺。
夏螢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小心猜測著“許是因著黃嬤嬤要給您用催產藥,有置您的安危而不顧之嫌,郎君心有芥蒂,這才捆了她”
至于昨日那位謝郎君
雖然那謝郎君說是郎君的故交,可看他昨日對娘子的緊張程度,簡直與自家郎君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螢也不敢胡亂揣測,只小心翼翼覷著娘子的臉色,嗓音放得很是輕緩“娘子,您千萬以身子為重,莫要多思多慮。若是叫喬嬤嬤知道奴婢說了這些,她定要罰奴婢了”
沈玉嬌堪堪回神,再看夏螢“你若不愿我多想,就把昨日到底發生何事,都與我說清楚。你放心,今日你說的話,我不會告訴嬤嬤。”
事已至此,夏螢只好把她昨日的所見所聞都說了。
當得知謝無陵提著匕首沖進產房,還幾次揚言保不住她性命就要殺人,沈玉嬌心底一片五味雜陳。
她那會兒大概疼暈過去,或許意識模糊到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情況,只知她再有意識時,是裴瑕陪在她身邊,牢牢握著她的手,叫她別害怕,大夫很快就來。
后來大夫果然來了,她也順利將孩子誕下,母子平安。
未曾想這一切,都是謝無陵堅持的結果
無論何時,他都以她為先。
哪怕這孩子他也疼過愛過期待過,但到抉擇時,她永遠是他的第一選擇。
不知不覺,又想到午后他在院外的呼喊。
“嬌嬌。”他喚“我就見一眼,一眼就好。”
然而哪怕只是一眼,她也無法成全他。
“哎呀,娘子,您怎么哭了。”夏螢急了,連忙拿帕子替她拭淚,語氣里也透著哀求“您別哭啊,大夫說了,你不能傷懷的。”
沈玉嬌深深吸了兩口氣,強壓下眼眶那陣酸漲,嗓音卻難掩細細的哭腔“我沒事”
夏螢見她眼睛泛紅,眉含哀愁,心道這哪叫沒事不禁抬手拍了下嘴“都怪這張破嘴,就不該與您說這些,平白惹您落淚。”
“真的沒事。”
沈玉嬌搖了搖頭,精疲力盡般往迎枕倒去,輕闔雙眼“你退下,我歇會兒就好了。”
“娘子”夏螢輕喚,還想再安慰,見她面朝里,到底收了聲,行了個禮,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