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謝無陵也不介意承認裴瑕的優秀“裴守真那樣的人,家世、容貌、才學,皆是世間一等一的出眾。遑論他于你家落難之際,雪中送炭。雖說他沒護好你,害你遭了罪,但如他所說,他并非神仙,做不到算無遺策,毫無疏忽。過往那些事,你不怪他,那我也勉強不怪他好了。”
“嬌嬌,我不在意你心中有他的位置。”
謝無陵嘴角牽出一抹苦笑“或者說,打從他埋于冰雪之下,我便知,你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他。”
活人哪里比得過死人呢。
這道理他和裴守真都懂,是以先前幾
次交鋒,誰也不敢對彼此下死手,就怕落了下乘。
但他到底算不過裴守真
在他說有辦法時,自己竟見了鬼似的,真信了他。
那狡詐的裴大君子。
謝無陵自嘲笑笑,再次看向沈玉嬌,目光鄭重無比“我所求不多,只要你心中有我。”
他深吸一口氣哪怕與裴守真同時待在你心里,我也不介意。”
沈玉嬌迎著他熱忱明亮的視線,喉間發澀“謝無陵”
心臟好似被一只手扯著,驚詫、愧疚、感激、以及難抑的動容。
謝無陵見她眼眶泛紅,忙揚起一個笑臉“哭什么。”
“嬌嬌,你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好看,我喜歡看你笑。”
“謝”
“你別急著拒絕我,我三年都等得了,也不在乎再繼續等下去。再說了,你從前不是常說,人要往前看么。”
“謝無”
“真的,我真的不急。終歸你現下不必守寡了,日后出門的機會也多了,我有的是機會叫你對我動心”
“謝無陵”
沈玉嬌微微提高了語調,在看到謝無陵閃避的目光時,霎時又軟了心腸。
她長長吐了口氣,笑得無奈“你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么”
謝無陵垂下眼,盯著腳尖嘟囔“這不是怕你又說什么對不住、多謝你,勸我另覓良緣之類的話么。你知道的,這些我從不愛聽”
“那你愛聽什么”
謝無陵微怔,被問住了。
直到身前傳來一聲很輕很輕的笑,似是還有一句嘟噥的“傻子”。
謝無陵擰眉,剛想反駁,便對上一雙如秋水般明凈清澈的烏眸。
“謝無陵,再過三月,你來我家提親吧。”
沈玉嬌定定看他,嗓音輕緩“這一回,我真的嫁給你。”
話音落下的剎那,謝無陵只覺耳畔好似有萬千焰火綻放,轟隆作響,有千萬只斑斕彩蝶從心口振翅飛出,稀里嘩啦,又似冰雪消融,萬物復蘇,枯木也終逢春,綻出一抹青翠的新芽兒。
他恍惚在夢中。
直到面前之人眨眨眼“難道這話,你也不愛聽”
“好吧,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便當我沒說了。”
她轉身要走。
謝無陵如夢初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愛聽,愛聽極了”
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話了,那句詩怎么說來著,如聞仙樂耳暫明
沈玉嬌沒想到他會這般激動,余光去看屋外帶著棣哥兒四處打量的沈光庭,又羞又急“你你先松開。”
雖有些不舍,謝無陵還是松了手,只那熾熱視線依舊直勾勾望著沈玉嬌的眼睛“嬌嬌,你說的是真的可別又是哄我。”
沈玉嬌剛要開口,又聽他道“我不管,便是哄我的,只要能哄我一輩子,我也認了。”
“放心,三月后,我一準兒上你家提親。”
沈玉嬌失笑。
話都叫他說去了,她還能說什么。
那頭沈光庭也走了進來,見他們倆靠得近,重重咳了聲“王爺,你”
“欸”謝無陵笑容燦爛,抬起手“舅兄,我在呢”
沈光庭“”
什么玩意兒,怎么就舅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