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月呈上今日季凜云的起居注,上面寫皇上面色陰沉,唇角緊緊抿著,時常走神,幾次讓大臣重復匯報。
而下早朝后,皇上午膳也沒吃,一直埋頭批改奏折,命相關臣子覲見問話,無其他反常處。
抬頭看一眼窗外的夜色,是時候睡下了,雖然她沒有一點困意,反而精神抖擻。
孟楚瑤早早躺在臥榻上,斜靠著床頭,頭頂上方放置一盞燭臺,借著光翻閱手里的的閑書。
殿門從外推開,季凜云裹挾著冷氣進到殿內,今夜依舊沒讓人服侍他更衣。
仿佛是為了防她打量,季凜云特意在外室換下厚服,著鵝黃暗云煙紋的中衣。
山不來她去。
“我為陛下更衣。”她箭步走過去。
對方看出她來者不善,步履一轉,繞到木施后防著她,于是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木施。
“陛下在木施之后,我怎么為你脫衣。”孟楚瑤蹙眉,不滿道。
季凜云同樣微蹙眉,如避好色之徒,一本正經回絕“我身體還未痊愈,不能行房事,皇后若在步步緊逼,我只能回去。”
孟楚瑤怔在原地,唇微張,啞口無言,暗自羞惱,旁人若在,還以為她要強迫虛弱病患。
好一會才順平心中憤憤不平,“陛下誤會,我只是想幫忙。”
“不必,梓童回去吧,多一雙手會弄亂衣服,我速速就來。”季凜云搖頭,眼神堅定地看著她,目中催促她別磨蹭。
在他目光的監視下,她只得回到臥榻,等她穩穩坐下后,季凜云才從木施后走出來。
孟楚瑤輕嗤一聲,好整以暇看著他有條不紊的脫衣,見他走近,提早起身坐在塌邊,方便他睡在榻里側。
哪知他中途轉道,折去碳爐邊,像是觀摩一件奇珍異寶,良久彎腰,捅一捅燒得火紅的碳木,
站直身體,深思熟慮后,尤嫌不夠熱,往周圍又堆了一圈碳木。
明知他在故意拖延時間,孟楚瑤再好的耐心,也被他磨光了。
揚聲喚道“來人,把碳爐子搬到塌邊。”
殿門打開,兩名太監進來,吭哧吭哧把碳爐端到榻前五步之外的位置。
季凜云腳步訕訕,隨著碳爐一起走到榻前,盯著太監辦事。
等人關門走后,孟楚瑤淡淡開口“皇上,我早早騰出了位置,睡里側吧。”
季凜云偏頭,視線擦過孟楚瑤的肩,落在臥榻里面,點點頭,一只腳輕踩塌邊,緩緩落在榻內。
探身要吹滅頂上閃爍的燭火,剛動作,便聽見孟楚瑤平直柔和的聲音“我習慣睡前看會兒閑書。”
伸到一半的手收回來,閉了閉眼,又是一副水波不驚的摸樣,筆挺得躺在榻上,被衾拉到胸口蓋嚴實。
片刻,一頁紙翻過的聲音,季凜云轉身,背對著孟楚瑤側躺著。
孟楚瑤兩指捻搓著單薄的紙張,書上一個字沒看進去,注意力全放在身旁,一臂之遠的季凜云身上。
偏頭打量彼此的距離,昨夜她覺得一臂太近,今夜觀念翻轉一周,只覺一臂太遠,等她爬到身邊時,恐怕早已提防。
他背對的姿勢正方便她行動,只需手扯過衣領,用力一扯,便能露出整個后背。
內心籌劃著如何一步到位,從哪個角度最順暢。
決定好后,孟楚瑤一手松了松被衾,留出寬裕的活動范圍,緩緩合上書,放在榻邊,整個過程動作輕柔的像羽毛落在葉上。
因碳爐離近,孟楚瑤熱出一身細汗,呼吸也略顯急亂,她看了眼季凜云的背影,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