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程滿上兩杯威士忌,冰塊混著酒液,和玻璃杯碰觸清脆的聲響。
宋瀝白接過來,白凈的面容在暗光下顯現出凜冽的冷感,眉眼無波無瀾。
“也不是很好。”
聽到這話,湯武過來奉承,“這還不好嗎,你看看你這一來,景程的一哥位置得讓你來當。”
把大理石桌上的雜物一掃,湯武大咧咧翹腿坐上去,李奎則文雅地坐在宋瀝白旁邊。
湯武手一抬,主動和宋瀝白碰杯打趣。
“白哥在事業有成,就差成家了吧,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見你從國外領個金發妞回來。”
“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哥們給你介紹幾個。”
“不用。”
“客氣啥”
湯武本來想叫妹子來玩,一個光打下來,看見宋瀝白無名指上的戒指。
銀白色的戒指,男款,內鑲鉆的,一看就是對戒。
“喲,白哥有對象啦”湯武一驚一乍。
“嗯。”宋瀝白沒否認。
“怪不得呢。”湯武擠眉弄眼,“你再不談我都以為你是不是喜歡兄弟幾個了,成天到晚素得跟和尚似的,以前咱們打籃球,女生給他送水,他跟瞎子一樣。”
這事兒江景程有印象,接話道“他怕別人水里有毒,只喝我們兄弟的水。”
“是啊,那會我們隊的水都是嫂子送的”湯武說到這里,咳嗽了聲,“前,前嫂子送的。”
他不太改得過來口,但江景程不介意這些。
介意的,是突然勾起他的回憶。
只要江景程打籃球,她必來送水。
有一次他怕她辛苦,喝了其他女生送的水,還導致兩人冷戰小一月。
那會兒,怎么就連喝的礦泉水都是甜的。
如今的酒,怎么喝怎么澀。
江景程一口悶了半杯酒,李奎看熱鬧不嫌事大扯了句“話說,好好的咋離了婚,我還等著你兩的婚禮呢。”
圈子里最著名的金童玉女,竟然連婚禮都沒有。
“婚禮怕是等不到了,不過可以等幾個月做干爹。”湯武笑道,“咱們班長還記得不,王佳依,懷了程哥的孩子。”
宋瀝白淡定敷衍,“哦,恭喜。”
江景程撫了撫鏡框,唇際的弧度淺淡,自嘲,“恭喜什么啊,又不是我想要的。”
湯武打趣,“你就炫耀吧,你怎么可能不想要,上次不是為了保護這孩子,把前嫂子推骨折了”
江景程眼里浮起不悅,“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啥。”
江景程冷眼讓他閉嘴。
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不十分想要王佳依給他生。
李奎跟個瓜田的猹似的。
算是明白為什么溫綰上回醉成那樣,敢情前夫哥給她整出私生子來了。
宋瀝白相對沉默,涔薄的唇微微抿著,情緒不明。
單手握著冰冷的酒杯,低垂的視線偶爾略過透明液體。
冰塊正在慢慢融化,骨節分明的指尖浮過薄薄的一層水霧。
很涼。
手勁莫名一松。
玻璃杯應聲落地。
液體濺落,離江景程最近,褲腳濕了一片。
附近的人嚇了一跳,紛紛看來。
宋瀝白喉骨間動了動,沒什么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滑。”
“沒事兒。”
江景程沒多想,正要起身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攥住。
宋瀝白力道很大,動作間,襯衫皺褶被骨骼的輪廓撐起,腕口處青色脈絡兀地跳著。
無形中,透著一股隱約的狠意。
像是要將人的手腕骨捏折。
江景程眉頭正要皺起,對方力道這時又松懈。
宋瀝白仿佛只是拉住他,撂一句好心提醒。
“地上有碎片,你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