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很熟,公子過世的時候,我不過才幾歲。”俞嬴搖頭。
“那為何專程來祭拜”
俞嬴笑道“不過是順便罷了。俞嬴無家無國之人,四海飄零,恰好走到此間。聽說公子埋骨于此,我與公子既是同宗,又是同門,自然是要拜一拜的。”
俞嬴挑眉笑問令翊“都尉這是還疑心我是齊國細作呢”
“我若疑心先生,就不當面問了。”令翊淡淡地道。
俞嬴愿意哄他,當下作態賠禮“是俞嬴錯怪都尉了。都尉對俞嬴如此信任,俞嬴銘感五內。”
哪知卻沒哄好,令翊神色越發淡了“先生嘴里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自己知道。”
俞嬴看看他,笑了,沒再說什么。
令翊卻開了口“那日,我與叔父問了關于公子景嬴的事。”
俞嬴扭頭看他。
“女子少有謚號,公子有謚,是因為君上感公子高義。公子以一己之力,息了齊趙干戈,救齊侯于河間。齊侯受傷奔燕,跟君上哭訴。君上雖不敢收留齊侯,對公子景嬴卻極稱贊,曾感嘆若燕有呂齊之日,不知是否有此義士,不愛其身,千里奔走,救燕室于刀兵危難之間。”
“公子果然高義真忠貞之士也。”俞嬴感慨道。俞嬴終于知道“景”是怎么來的了,燕侯對我的誤會有點深哪
令朔“呵”一聲“她又不是呂氏舊人,齊侯那種一輩子除了無能別無他事的人,有什么值得她忠的她為何要忠一個能說得趙國退兵的人,不會是這樣一個愚忠之人。”
“說得也是。”俞嬴突然來了興趣,“以都尉看,公子景嬴為何救齊侯”
“或許她只是想止干戈而已。”令翊沉吟,“當初田氏急著篡國,讓齊侯去河間勞軍。當時尚處隆冬,趙人踏冰過河,圍了河間城。田氏是一定不會救河間的。齊國河間守軍不能據河水之險,反而被圍在城中,后面又沒有援軍,除死之外,沒有旁的可選了。”
其實還有一條路可選降。可惜領兵的高罌是個死腦筋
俞嬴笑道“都尉說得公子景嬴不像儒家弟子,倒像墨家之人,兼相愛,止攻伐儒家求仁,墨家止爭,在當今之世,多少都有些不合時宜。叫都尉這么說,公子景嬴簡直身兼兩家之呆。”
俞嬴又輕浮地從上到下掃了一眼令翊“都尉不怕夜半,公子詐了尸去找你”
令翊“”
俞嬴越發笑起來。
令翊斜睨俞嬴,臉上也露出些不正經的笑意,張張嘴想說什么,大概到底顧及她是女子,又悻悻地把嘴閉上了,扭頭看向別處。
俞嬴笑過,也便正經起來,臉上帶著些憂色“但愿那位方上將軍不是當年的田氏,愿意舍私而就公,派遣足夠的援軍來。”
令翊搖頭“怕是難。”隨即令翊又自嘲地笑了,“好在我們不是困守孤城。實在打不過,就只好跑了。若方域謀劃得當,我們這真敗興許也能成詐敗,把齊人引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把他們圍而剿之。那樣,我們這敗,也算敗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