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怡撒雪的手還抬在空中。
裴靳白的先是眼睛看完顧書怡,然后又調整方向,看向此刻正懸在他頭頂的,那只抓著小把雪的手。
這顯然充分解釋了,剛才,為什么雪能那么精準無誤地進入他的后頸。
顧書怡的胳膊依舊懸著。
她看著裴靳白的目光,一動不動地,咽了口口水。
等到事態終于好像要往下一步發展的時候,顧書怡感受到自己渾身上下只有一個念頭
跑
就算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也要跑。
什么階級壓迫豪門身份在此刻已經全都顧不得考慮,剩下的只余人形趨利避害的本能,顧書怡撤回一個作案的胳膊,幾乎是在一瞬間,拔腿就跑。
只可惜她今晚好像確實穿的臃腫了些。
顧書怡跑了沒兩步,就感覺到有人從后抓住了她的羽絨服帽子。
怎么永遠都是抓帽子。
顧書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覺得這一幕這么熟悉,帽子被抓住后被勒得咳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回憶這份熟悉感,男人已經兩步追了上來。
顧書怡看到他另一手上抓著的雪。
“啊裴總我錯了裴總我錯了對不起嗚嗚嗚嗚嗚”
不用想也知道裴靳白是要把她偷偷撒進他衣領的雪還給她,顧書怡一身臃腫的羽絨服,被提溜著帽子,一邊口頭求饒,一邊扭動的胖蟲子一般拼命掙扎。
只是男人顯然并沒有要因口頭求饒就饒恕的意味。
沁涼的雪已越來越逼近。
顧書怡雙手在空氣中不停瞎抓著,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要跑,
裴靳白一只手抓著顧書怡,倒也被她垂死掙扎的力氣帶的后退兩步。
裴靳白后退中一腳踢到了顧書怡剛堆的小雪人。
于是顧書怡胡亂掙扎中,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道,直直將她向下扯去。
“嘭”的一聲,天旋地轉。
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只有雪花依然在空氣中撲簌簌地下著。
顧書怡睜大了眼,用嘴呼哧呼哧喘氣,只看到眼前的世界倒轉了九十度,路燈從豎著變成橫著。
她現在趴在地上。
她摔了。
但好像一點都不疼。
顧書怡并沒有在全身感受到任何的痛感,卻無法把這歸功于雪厚,以及自己穿得多。
因為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下面好像還有一個人。
顧書怡緩緩轉頭,看到身下,整個人直直摔在雪上,給她當了肉墊子的裴靳白。
裴靳白也在看她。
顧書怡對著男人的臉咽了口口水。
然后下一秒,瞬間像彈簧一樣手腳并用彈起來。
“對不起裴總我”
男人又是一聲悶哼。
顧書怡彈起來失敗,看到眼前的世界又恢復了那個倒轉九十度的模樣,是因為羽絨服太長而行動不便的自己,沒能成功站起來又栽了下去。
然后她還是不疼。
顧書怡微張嘴。
裴靳白感受著身上的重量。
顧書怡并不重,但這并不是輕輕的放,而是這個重量帶著地心引力的加速度,結結實實地砸到他身上的。
裴靳白只感覺自己現在滿手滿懷都是顧書怡厚實蓬松的羽絨服,又或者滿手滿懷是穿著蓬松厚實羽絨服的,顧書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