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利落拔開瓶塞,將瓶口朝坑中的他們傾斜而下,其中一個慌亂起來,胡喊一通“我說,是江召,江召”
喊歸這樣喊,但很顯而易見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江召是誰。
即便如此,乍然聽到“江召”這個名字,溫禾安眼底仍是一瞬間聚起陰霾,臉色更冷,像不堪重負的冰面,突然承受重擊,崩開一條裂隙。
她左臂受傷,捏著瓶子的右手卻很穩,往下傾倒時一點不抖。
面對這種不知名液體,下面三個都展開了防御,可那黑色的水滴落下來,直接洞穿了防御。
下一刻。
像燒紅的鐵水灌入人的骨骼,那三人睜大眼睛,連叫喊聲都沒出口,手腳筋攣,身上的皮好像被人揉紙一樣團起來,迅速干癟著癱軟在那張網里。
“說得不錯。”溫禾安抬眼看了看霧沉沉的天色,手指抖了抖從醫館拿來的止血藥藥包,將粉末倒在手心里,摁上左臂的傷口“這里確實僻靜,適合做埋骨地。”
溫禾安沒錢,買的藥不是最好的,該有的止血效果是有,但會刺激傷口。是以這藥才上上去,她就閉著眼,身體抵著腳下樹根,壓抑地嘶了一聲。
冷風呼嘯,她小心地拉緊被刀砍破的棉襖刀口,等終于止住血之后,才撿起被隨意卡在樹岔間的火把,貓著腰摸進了那個深坑。
坑底三人已經被吞噬血肉,成了被骨骼和皮撐起來的干尸,歪七扭八地橫放著,骨相猙獰。
溫禾安找出了那把適才絞傷自己左臂的刀,用刀尖在他們身上搜刮,很快找到了三塊腰牌。那是靈莊腰牌獨有的材質,雖然早有預料,可捏著那三塊腰牌,她仍是皺眉,感到自己近期是太過于倒霉了。
靈莊的生意遍布九州,為了最大程度保護客人的財富,每位客人在動用腰牌取出錢財時,得先將腰牌貼近面頰,腰牌會自動識別氣息,識別成功才能拿取自由。
但現在,人已經變成幾顆骷髏頭,就更別提什么氣息了。
溫禾安嘆了一口氣,將三塊沒用的腰牌丟到一邊,轉動刀尖在他們衣裳表面上探取,最終找到了一枚玉佩,一個香囊,以及一個細長頸藥瓶。
玉佩底子沒有多干凈細膩,雕工也很是一言難盡,正面看不出雕的什么題材,背面挖了好大一塊,很明顯不是大師手藝,反而很像門外漢操刀打發時間的玩意。
香囊更別提,氣味沖鼻,戴在身上估計是為了必要時候遮蓋血腥味。
溫禾安放在手心里掂了掂,估計這兩東西最多值個三文錢。
話雖如此,她還是從其中一人身上扯了塊布下來,將玉佩和香囊丟上去,目光隨后落在那個藥瓶上。
晃了晃瓶子,里頭傳來藥丸碰撞的聲音,不多,就幾顆。
她思忖一會,拔開瓶塞,瓶口滾出三四顆圓滾滾的褐色藥丸,沒有什么奇怪的氣味,瓶子上也沒有標識,溫禾安摸不清這藥的功效作用,不敢亂用。
她將注意力放到瓶子身上。
這東西還不錯,放在歸墟市集上去賣能賣個五六塊靈石,但考慮到這邊本地居民不認這種花架子貨,而那些逃命躲債的,更不會為一個瓶子掏錢,她估算了一番,覺得可能要打個對折出售。
沒辦法,她等不起,她很缺錢。
溫禾安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這么貧窮的一天。
在原地轉了一圈,確定洞穴里沒有什么遺漏的東西,她拎著褪去顏色的蛛網和玉佩香囊,走出這個無比簡陋直接的陷阱,待上到地面,她手一松,掌心中的火把骨碌碌沿途滾下去。
洞穴里霎時躥起半人高的仗勢,而后越演越烈,那火像是要燒到上面來,細細簇擁著,將溫禾安的面頰勾勒出一圈光團她長得漂亮,且并不清疏冷淡,高高在上叫人有距離感,現下被火光一襯,眼仁純澈,竟有種溫暖無害之意。
如果忽略她之前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舉動的話,這種形容便尤為貼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