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隔一年,她都會出現中毒癥狀,中的都不是普通毒,發作起來痛不欲生,最難過的時候她只能盯著床頂看,五臟六腑都被擠壓了打碎了再碾過般抽搐不止。
好了之后,她去就演武場找溫流光打架,發狠地打,打到精疲力竭,渾身骨頭都難以動彈。
她壓在溫流光身上,狠狠捏她的下巴,用那種能將她下巴捏到脫臼的力氣,看溫流光暴怒,要將她撕碎般掙動起來,她又用膝蓋摁住她的雙手,去扯她頭發,眼里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問她“你究竟給我下了幾種毒”
溫流光怒罵,怨毒地看她,被這樣屈辱的姿勢刺激到,迸發出靈流將溫禾安掀開,又被她撲過來再扭打到一起,嘴里仍不干凈“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野種,也配我用毒”
每次打完,溫禾安就要被關禁閉。
族里一直希望她能和溫流光和睦相處那當然了,她每每身不由己命懸一線時,誰也不曾來看一眼,無助與疼痛也不在他們身上。
又過了十幾年,溫禾安不找溫流光打架了,因為除了那些毒,她的身體逐漸出現一些要命的,絕對不能被人發現的變化。
她出現了妖化的跡象。
她的左臉會像碎瓷片一樣裂開,露出的花紋宛若小樹的枝丫。
妖化這個詞,在這個九州境內都屬于禁詞,隨意一提就叫人噤若寒蟬,汗毛倒立,連想都不細想。
昔日帝主,就是為了徹底平息妖骸之亂而逝去的。
妖化之禍,是殃及眾生的滔天之禍。
起先溫禾安妖化的癥狀不重,十年發作一次,每次發作的時候,她就不出門了。只是后來事情越來越多,癥狀又往往來得突然,事先不會有什么預兆,于是她慢慢練習女子化妝之術,自己試過無數種材料充作面具,最后發現用蟬獸之皮最為逼真靈動。
隨著溫禾安境界提升,躋身九境,她身上妖化的癥狀隨之加重,發作時間一縮再縮,從十年到一年,再到半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為被封的緣故,這次竟然只維持了四個月。
這么多年,溫禾安小心翼翼地守著這個秘密,誰也不曾透露。
她常服出行,重金禮聘,暗訪各地名醫,什么解毒的方法,只要不要命,都曾試過。
無數聲名遠揚的醫師們都訝異而無奈地搖頭,說此生從未見潛伏如此之長,毒性如此之烈,且發作時齊齊運作的毒法,他們對此鉆研不足,放眼天下,或許唯有巫山巫醫一脈可嘗試破除。
巫山巫醫,神秘之至,長年生活在族內,非有要事,不會踏出巫山半步。
溫禾安派出去數波人,皆無功而返,最后只帶回一幅男子畫像。
男子叫羅青山,是當今巫醫一脈醫術最高明的青年翹楚,被指派在帝嗣陸嶼然手下做事,負責保證帝嗣身體康健無虞。
所以當日截殺陸嶼然的人寧愿冒死下枯紅,也不下毒。
冷風一吹,溫禾安眼睛微瞇,時間仿佛又回到五年前,畫面一幀幀在眼前晃過。
那日,她與一臉冰寒戾氣的溫流光站在天都大殿之下,外祖母高坐上首,神情莫測,問她們兩個,誰愿與前往巫山,與帝嗣陸嶼然結契,探取神殿機密。
溫禾安對神殿機密不感興趣。
但她在原地靜默過后,仍然踏出一步,仰著頭,露出張再溫婉靈秀不過的臉,平靜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