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這兩位,尤其是溫禾安有話想談,且可能一時半會收不了場的樣子,索性提議“先回去吧,回去說。管家來的時候是不是帶了菜,我回去做飯,聚一聚,慶祝二少主恢復修為。”
溫禾安扭頭看陸嶼然,見他沒有反對,臉上綻出笑意,真心實意地附和“慶不慶祝都是次要,但你若說你要親自出手,我可就不推辭了。”
商淮眉眼舒展了。
哦。
恢復修為的溫禾安還和先前一樣可愛,沒擺別扭的架子,這就行。
幾人踏著夜景雪色回到宅院里,門一關,陸嶼然和溫禾安進了正堂,商淮拎著打哈欠的羅青山進了小廚房。
溫禾安先將自己的幕籬摘了,給自己和陸嶼然都倒了杯茶,擱置在椅子邊上,嫩芽的清香霎時四散開。陸嶼然注意到隨著修為的恢復,她手上的燎泡都已經平復下去,沒留下任何疤痕,他收回視線,手腕微曲,道“道謝的話都免了。”
“借靈你都敢用,挺豁得出去的。”他頓了頓,眼皮往下壓出道褶,語氣到此時才算有了波動“也挺不拿自己命當命。”
“不得已的權宜之計,若不如此,他們幾天查一回,我也想不到別的更好的辦法。”溫禾安認認真真望著他,不止眼仁干凈,聲音也干凈“道謝的話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她理了理思緒,溫聲道“商淮昨夜和我說,塘沽計劃由你查,后續怕會被誘敵深入,恐中計,巫山不想你涉險其中,情愿將這顆毒瘤再久留會,慢慢搜尋線索拔除。你若是放心,這件事我來接手,不論我這邊什么情況,耗時多久,回不回溫家,我都替你查清楚。”
“方才情況突然,沒能說太清楚,你若是擔心,我現在可以給你個更分明的承諾。”她一字一頓道“我此生絕不因一己私欲主動傷害任何巫山子民,若有主動來犯者,我亦會酌情考慮,盡量留其性命。”
陸嶼然沉默,隨后啞笑了聲。
不管是出手之前已經考慮到了結果,還是真一時頭腦發熱,對他來說,做了就是做了,沒什么好呼天喊地,暗自懊悔惱怒的。正如溫禾安所說,人總要為自己的某個行為或決定付出代價,這決定以后若是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滔天災禍,他也認。
只是。
從溫禾安恢復修為的那一霎起,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遙遙隔開了,像方才的氣息對撞,分明兩人都有意收斂了,可甫一出現,就擺明了是無形對立的死局。
吃完這頓飯,溫禾安就會搬出去。
她若要查塘沽計劃,可能還有幾句正事上的音信,若以后不查了,就跟這幾年一樣,自有她的逍遙地,半個字音都不會主動和他聯系。
她要忙著拉垮溫流光,要和天都內部斡旋,或許日后要參與到帝位爭奪中來,與他成為殘酷戰場上刀刃相見的敵手。她若真還記著這回的人情,可能會在日后他混得落魄不堪時稍微搭一把手,若不記,也沒什么辦法。
這樣一想。
這頓慶功飯,與散伙飯沒什么兩樣。
唯一的好事大概是,他應該不會再為有關溫禾安的事再心緒不寧了,畢竟,所有猶豫的事最終都做了,能幫的都幫了。
做到這份上,就算昔日溫禾安對他是真情流露,他都沒什么對不起的了。
更何況她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