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安湊過來一點,隔空指了指,溫聲說“我們昨日到的時候,三顆松靈被無數傀線吊了起來,這些孔應當是專為容納傀線打磨出來的,但我看著不像是傀陣師家的東西。”
“他們將這東西分給村民,讓他們日夜供著,里面少不了有玄機。”
陸嶼然將手中的松靈拋給羅青山,后者手忙腳亂地接過,聽到了命令“讓你妹妹試試,把它完整拆開,研究里面的東西,盡快。”
羅青山應了聲是。
溫禾安臉上有一點迷茫,她仰著臉問陸嶼然,聲音壓低,很是好奇“羅青山還有妹妹”
“有。”
說話時,他們已經到了宅院門前,跨進去,正遇見一臉嚴肅的幕一,看樣子也是才過來,找陸嶼然有急事商議,陸嶼然朝他微一頷首,兩人徑直去了他的小院。
商淮心知今天廚房里這頓操勞怕是少不了了,他扭向廚房,想了想覺得不甘心,想叫羅青山進來陪自己說話。羅青山朝他攤了攤手,手心里放著兩顆松靈,示意自己有任務在身,愛莫能助。
庭院中燈影搖曳,溫禾安在原地靜站了一會,影子被拉得孤而長,她婉拒了商淮的盛情邀請,轉身回了自己的庭院。
合上房門和窗戶,小心揭下已經用了一段時日的蟬獸皮,銅鏡里露出一張毫無瑕疵的臉。
因為在面具里悶了一段時間,膚色悶出更冷的白,像是大病初愈,左臉下那一片碎瓷印記完全消散,什么痕跡也沒留下,五官靈巧,肌膚剔透,唇珠不點而紅。
她扯了扯嘴角,心中的喜悅慢騰騰躍上來,將手中捏著的面皮揉作一團,丟在紙簍里,又起身打了盆水,將今日買的蟬獸皮挑出兩張浸進去,才甩了甩手中的水珠,用手帕擦干凈。
做完這些,她將窗子推開,在夜色中握住伸進來的那片狹長芭蕉葉,摸了滿手的露珠也不介意,心情很好地擦干,任由窗子敞著通風,自己則推開門,準備下去陪在廚房里忙碌的商淮說話。
或許能再得知一點關于禁術的東西。
陸嶼然倚在窗前,才揮手將幕一屏退,就見溫禾安從小拱橋那邊到另一邊去了,方向是廚房。
他不由皺了下眉,須臾,邁開步子也跟著推門下去了。
溫禾安的到來讓商淮無比感動,同時倒開了話匣子,她很能接話,懂的就接,不懂的就聽,被那雙眼睛安靜地注視著,會在極偶爾時生出種自己無所不知的瓢飄然來。
陸嶼然悄無聲息靠在門邊上掀眼往里邊看時,話題終于和禁術沾了點邊,商淮才開始做第一道菜,他端著切好洗好的肉,從砧板前挪到大口砌著架好的鍋前。
溫禾安離他尤其近,也從左邊轉到右邊,眼睛里皆是無聲的催促。
陸嶼然看了一會,在溫禾安第二次跟著商淮亂轉的時候用指節敲了下門邊,漆黑的眼瞳掃視著商淮,示意他出去,他自己則解下大氅丟給他,舉手投足間沁出一種冷松氣色。
商淮有點愣,下意識將手里裝肉的碟子遞給他,陸嶼然還真接了,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讓他趕緊滾。
溫禾安很是訝異,又因為沒有聽到下文有點遺憾,當下和他對視,難得卡了一下“你、你來做啊”
“嗯。”
陸嶼然唇線冷直,通身矜傲,與這樣的煙火之地最不般配,本該互相排斥,竟生生融在一起,彎腰間有種彌足珍惜的柔和之色,聲音有些啞“等下還要出門。”
他與溫禾安對視,清冷瞳仁中能看出一點不算愉悅
的東西“你們接著聊下去,明天這個時候,飯都上不了桌。”
她和商淮好像被遷怒了。
這是溫禾安的第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