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有。”
凌枝慢吞吞地說,唇齒間都是漫開一種香氣,她扭頭看他,有點眼巴巴的“我明天還有點心嘛。”
商淮想說他真的很忙,沒有時間,在陸嶼然手下做事真的不容易,然話才開了個頭,就見凌枝伸出手指,攏著那袋餅干,說“我知道家主的事,很多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商淮將話咽下去,認命地道“我盡量。”
翌日一早,溫禾安醒來的時候,發現床榻上已經空了,她難得有點懵,抓起四方鏡一看,發現陸嶼然發了兩條消息,昨晚也有,不過她那會睡著了沒看到。
他問了月流,知道她今天沒有下無歸的計劃,但巫山這邊還得再去。
后面跟著句,說他今晚會回來,讓羅青山看看她臉上的東西。
知道她會擔憂什么,最后那條消息只有兩個字。
放心。
溫禾安回他好。我戌時回。
她出門時天氣還不錯,萬里無云,空間裂隙直接傳送到徐家,徐家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光是來回的路程就需要兩個多時辰,而就在她踏進裂隙之時,蘿州的天氣就變了。
昨日無歸上
整那一出,三條入口都被妖群堵住,所有人無功而返,頂多被溫禾安震懾了一遭,又看了一出關于王庭的戲,就都被陰官不管不顧地送上來了。經過一夜的休整,大家都鉚足了勁,想要在無歸發現些什么。
三大家也不例外。
然而還沒下溺海,最先察覺到不對的也是這三家。
在溺海邊上建起的那三座觀測臺,觀測了幾日沒看到除了海草之外的別的東西,今日人才下去,隔著幾層仙金,卻見到了前所未有,極度駭人的一幕。只見海下五六米,海水狂卷,已經不復之前幽藍的色澤,而是和海面一樣純正的漆黑,像傾倒進了天底下所有的墨汁。
墨汁下,是躁動的妖群,數量極其多,多到視線中好像都快要裝不下那些東西。甚至沒人能分得清那些東西,只知道是手,腳,骸骨,水草,狐貍尾巴和豹子頭,世間無數種東西沒有秩序的胡亂湊合。
它們昨日還知道齊心協力一起對付外人,今日就變了樣子,徹底沒了心智,大的吞噬小的,模樣再次發生轉變,又漸漸朝海面上涌,往上浮。
這片海,露出了真正吃人的模樣。
負責看管觀測臺的執事們頭皮發麻,瞠目結舌,短短幾息后,他們猛地回神,匆匆一拂手,道“快,去通知少主。”
頃刻之間,蘿州烏云壓城,一聲炸響之后,暴雨傾盆。
陰官們察覺到了不對,但別的家族沒有觀測臺,雨簾一落,海面一蕩,對底下的情況一無所知,不少人都站在溺海邊上,等著陰官說那聲好,他們就開始往下跳。
凌枝半夜沒睡,原本在補覺,猛然間她被那種熟悉至極,煩厭至極的力量攪得心頭巨震,直接在床上捂著心臟的位置坐了起來。再一凝神,就感受到外面完全變了的天,以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起來的溺海。
她臉色一時難看至極,連外衣都沒披一件,徑直往外走。
與此同時,陰官家家主的命令傳到每位身在蘿州的陰官耳里陰官所屬,三刻之內,遠離溺海。
家主的意志,任何陰官都生不出任何一點抵抗的意思。
他們開始后退。
許多家族不明所以,但看三家有負責人到了,緊接著也跟著退了,再看看今日卷得與眾不同的海面和颶風,心頭驚疑不定,自然,懊惱也有,可沒有辦法,陰官不走,自己下溺海,多半只有死路一條。
人群總算散開,然而整個蘿州之內,酒樓里一半的窗子都大開著,大家探頭,又搖頭,想打探消息,發現都不知道準確的消息。
凌枝攜著滿身寒氣徑直闖了巫山的酒樓,陸嶼然正在書房中,看著負責觀測臺的執事一邊擦汗一邊連說帶比劃地形容海里的動亂,看不出外放的情緒,倒是商淮站在一邊,眉心緊蹙,吊兒郎當的姿態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