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云心里頭已經把這兩個人罵了數百遍,等到紅光沖破整個屋子,心悸的感覺越發的明顯,他才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他又要死了。
死不可怕,死得太潦草狼狽才叫他不甘。
在陣法要將他吞噬的時候,忽地,一道光明的佛印在他眉心一閃而過,硬生生地將其給吞噬的力量給擋了回去。
頓時一股暖流涌入了他的身體。
陸寒云身體一震,對突然舒適的感覺不明所以,原本魂魄拉扯的滋味也消失不見了,他喘息片刻,一身冷汗卻是又驚又喜。
這紅光飛快退去,他腦袋都不疼了。
他沒有缺胳膊少腿,平安無事,喉嚨處的封禁術都解開了,也就意味著顧淵那陣法已經結束。
冰棺中的人沒有一點動靜,地上的血液瞬間變暗,好似屋子里刮起了一道強風,墻面上的鈴鐺和符箓全都掉落摔倒噼啪響。
火燭近乎滅了一半,這陣法失敗了。
陸寒云從地上爬了起來,原本抑郁的臉上都快憋不住笑。
顧淵有些錯愕,他眉眼下一片冰涼,陣法反噬他器械式地抹去唇邊溢出的血。
“為什么”
他心中一滯,站在冰棺邊盯著里頭的人,聲音明顯酸澀發啞,原本生出念想失敗得徹底,無疑是一種錐心刺骨的酷刑。
“明明是同源,該是最相近的人,為什么喚不回來”
顧淵之所以會如此說,只是因為那回煞大陣至關重要的東西,乃是死者最親近的人,但是關他丫的什么事他才復生多久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吧
“為什么”顧淵又問了一遍,他好似遲鈍眼中只剩蒼涼的悲意,身形一顫,扶著棺槨手攥緊血肉里,發白的臉像是要再嘔出一口血來。
此類的陣法向來消耗極大,精血哪是隨隨便便就流的
陸寒云盯著他手腕上結痂的手,能在大乘期修為的人身上留下疤,那傷口該有多深
也許一次不夠深,但是反反復復在同一處割開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那邪法顧淵一定試了多次,像是要廢了那只手。
就算大乘期的修為這么折騰也會虧損,而這人還一副黯然失神好似失望至極的模樣,他沒好氣地嘖了一聲。
顧淵簡直是魔怔了
陸寒云往冰棺走近。
他倒是要看看他死的十幾年里,有誰能叫顧淵這么放不下,叫他那仙風道骨的師尊鬼迷了心竅。
顧淵是他曾經的師尊,是人人瞻仰的顧上仙,是能使出天下一劍的無雙劍尊,若是有朝一日顧淵因他人墮落,才叫他更不甘心。
那冰棺設有顧淵的陣法,可以叫尸身不朽,里頭躺著的人頂是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可是五官卻是極好的,眉目舒展安靜祥和,梳戴整齊,頭頂發冠,高挑的身體穿戴的錦衣一絲不茍,配飾樣樣齊全,雖是一個死人也能叫人一覽風采。
陸寒云當真是看傻了眼。
他盯著棺材,心愈發覺得急促。
這冰棺里躺著的,居然是他自己
“寒云”
身后傳來一聲痛苦的呢喃聲,像光駑的海潮猛然沖撞他的心胸,陸寒云身體一抖,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