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大怒,御前侍奉的人惶恐跪了一地,直呼饒命。但瞧著這一個個都似有苦難言,卻始終不肯解釋是何緣故。
可不言,怎平君怒不平君怒,都得玩完
“饒命饒命你們除了饒命,還會不會說些別的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個個真是吃干飯的,全當朕的話是耳旁風。”齊鯉元拾起案上的物件,朝著殿中人扔了又扔,如何都不夠解氣。
直到,那御貢的硯臺從他手中飛出半米高,又從來人眉邊擦過落下,他才終于消停。
“呀,淑儀娘子”
天子身邊的都知于而驚恐萬狀。
司寇玨卻立在跪著的眾人身后目光凜冽,絲毫不去在意眉間擦出的血。
她就這么望著齊鯉元一言不發。齊鯉元瞧見她,就像老鼠見了貓,之前的盛氣皆如云煙消散。
少年終究是少年,
他還沒能磨練出天子的威嚴。
“都退了吧。”司寇玨輕聲令下。眾人顧忌著她那代掌鳳印的身份,在遲疑后退散。
如此,殿中便只剩下了她與少年兩個人。
司寇玨無言拾起地上的硯臺,來到齊鯉元身邊輕輕擱下。她的舉手抬足,皆是優雅,可卻冷靜地讓人害怕。
“不遷怒,不貳過,是君子修身需要學會的一課。若能平心靜氣,很多問題才能想得透徹。官家,妾身問你,方才跪地的那些人全在御前供奉,是為官家的近臣。他們本該聽命于官家,除官家之外,再無旁聽。可他們卻支支吾吾,不敢言語。官家自己思量能做到這般的,宮中可有其他”
“又是寶慈殿,太后到底要做到哪步她才滿意”司寇玨道破天機,齊鯉元不由泄了氣。
褚家就像個無底的深淵,將欲望無限放大。
當年若非太史箏的姑母,德贊六宮的順和皇后太史蓉,因病身故。何能叫這霸道宮婢趁機越位,當了續弦哪知她如今做了太后還不夠,竟還打算叫自己的女侄做皇后,好維持他家那一人得道的榮耀。
可雖說褚氏如今步步相逼,齊鯉元卻不想放棄。
從前何事都能讓步,唯獨娶箏為妻這件事他必奮爭到底。只瞧他抬手撥開狼藉,執筆就要下出旨意。
“官家要做什么”司寇玨生了疑。
齊鯉元意氣道“太后甚至都等不到擬定選后名單那日。既然是她將事做絕,那朕現在就下旨讓箏進宮,朕要讓箏做皇后。”
帝王怎能如此任性司寇玨聞言奪了他的筆,收回了方才的好聲好氣。
“胡鬧”
“暫不說官家將選后之事視為兒戲,就說這門親事若非箏自己愿意,豈能輕易落定官家認識箏這么多年,難道不了解她的脾氣秉性若箏真的與官家有意,就算前面是刀山她也敢陪。若無意,官家就算困住她,她也會反抗到底。”
“既然如今箏已經做了選擇,官家你就別再兒戲。”
司寇玨說這些話不僅僅是對天子勸導約束,她更多的還是想維護箏的心意。
太史家出兩代賢后自然是好,可司寇玨并不愿看到箏走上自己與太史圣人走過的老路。
可那十五歲的少年垂眸坐在殿上,想要的不過一個心愛的姑娘。為何這般難如愿
司寇玨的意思,齊鯉元聽得明白。但他卻在裝糊涂,“把筆還我。”
齊鯉元伸了手。
司寇玨還是不曾讓步,她告訴齊鯉元“箏不屬于這里。”卻就此惹怒了座上天子。
齊鯉元第一次沖她說了很重的話,“嘉淑儀,你代掌鳳印很多年了,小娘娘說權利是會吞噬人的,嘗試過權利的滋味,就不會舍得輕易放手。你這么做是真的為了箏嗎還是說,你和她們一樣在為在自己開路”
此話一出,司寇玨愣在原地,皺緊了眉頭。
齊鯉元這話說得沒有良心。與他一同長大的并不止是太史箏,還有她司寇玨。司寇玨若當真為了爭權逐利,不會到今日還是個位居九嬪的淑儀,也斷不會放任齊鯉元在她面前不停提及別的女人。
是發怒,還是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