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郎你可曾有聽我說話”
一聲似帶有厲色的呼喚,喚得崔植筠下意識嗯了一下。
太史箏敲了敲盤坐在床帳下,早已發麻的腿。
她實在不解不讓新娘出門迎客吃席,只準坐在帳下苦等自己的夫君。是何人定的破規矩。真該把制定規矩的人拉來,讓他自己先坐上一日一夜。
抬頭瞧著杵在門前的新婚夫君,箏又不由得納悶,“崔植筠,你真有那么討厭我嗎”
崔植筠沒應聲。
他對于眼前人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但那感覺絕不是討厭。
“行,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不討厭我。”太史箏倒會給自己找臺階,崔植筠那邊卻欲言又止。
箏便大方地問他,“你站著不累嗎過來坐啊。咱倆又不是第一次見了,你緊張什么那天你跟我講什么孤男寡女,我當你是君子避嫌。可如今你我拜了天地,那就是合規合矩,到了開封府都變不了的真夫妻。”
“難道你還要用你的君子之道,來與你的妻子我,談什么男女有別嗎”
太史箏說得條條是道。可就在她覺得自己這番話定能震住崔植筠時,一聲自她腹中發出,如同震天般的腸鳴繞梁而過,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箏是真的餓了。
但她該怎么開口呢箏垂下雙眸,尷尬地咬了咬自己的指頭。
可誰知,幔帳里卻忽然伸來一只纖長的手,將一份被荷葉包裹的燒雞緩緩遞在了她的面前。
“哇,荷葉燒雞。”
太史箏喜出望外,抬手便要接去,卻不小心與那只手觸碰在一起。只此一瞬,荷葉燒雞被迅速撇進太史箏手中,而那只手則慌忙地逃離。
看來他還真是怕了她。
太史箏抬起頭,恰與崔植筠目光相對。
崔植筠卻將目光偏去,沉聲開口“想著你應是沒吃東西,就給你帶了份燒雞。你放心,這是我在廚房拿的,很干凈沒人碰過。你要還想吃什么告訴我,我替你去廚房取來。”
“真是多謝郎君。”
太史箏撕開燒雞笑了笑,她想著崔植筠呆倒是呆了點,人還不錯。
二人的交集,讓彼此逐漸拉進。陌生這個詞語也在一點點隱去。崔植筠卸下些許防備,來到離床榻不遠的桌案前,先倒了杯水捧在掌心問道“要喝水嗎”
太史箏嚼著燒雞點點頭。
崔植筠便回到床前遞上杯盞,待太史箏喝完,便又接過空杯走了回去。
彼時,燭影搖紅,綢絲垂落。
崔植筠站在桌與床之間,望著眼中如夢的一切,忽然開口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問對方的話,“太史箏,我問你東京城好的高門千千萬,夫人為何偏偏選了我”
崔植筠的動作沒停,他不知不覺提壺將手中杯盞斟滿。
太史箏聞言卻撩開幔帳一角,想也沒想地答說“哦這個呀早聽說夫君家熱鬧,我嫁過來瞧瞧。”
這說法倒真新鮮。
可崔植筠聽了這話,才剛送進口的水,差點沒一股腦全噴出來。待他迅速將水杯拿遠后才發現,自己用的竟還是方才太史箏用過的水杯。
怎會如此倒霉
崔植筠擱下水杯,伸手撣了撣灑落在胸口的水。
太史箏見狀趕忙下榻想要幫忙,卻忘記自己那早已發麻的雙腿,只瞧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手的雞爪子更是飛出半丈,正正好打在崔植筠身上。
油亮的雞爪子,嘰里咕嚕滾落在太史箏面前,她竟還開口惋惜道“好可惜,還沒啃完呢”
崔植筠凝目于身上的狼藉。
太史箏趴在地上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她抬起頭,沖崔植筠尷尬地笑了笑。崔植筠壓著怒意,沒將不悅撒去太史箏頭上,他只默默轉身想要離去。
箏扶著板凳爬起身,弱弱地在桌案上探出頭,“郎君,你是生氣了嗎”
“沒有。”崔植筠否認。
太史箏有些不信,“那你要去哪啊”
“更衣。”崔植筠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