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明,該起。
太史箏這次并未睡過頭,她從夢中驚坐起身,張口急呼“完了,完了。幾更了”
“剛剛五更啊,小娘大娘子。”浮元子恰巧端著水盆從屋外走來,她推門瞧見箏,一時還改不過口來,“您今日醒的這么早”
“沒睡過,沒睡過。”太史箏順了順胸口,又望了望身上蓋著的薄被,以及身旁空蕩到發涼的床鋪,“圓子,這兒原本躺著的人呢”
“您說郎君”
浮元子擱了水盆,望向窗外,“不知道,我來時就沒人。您要找他嗎”
“不找了。”太史箏搖搖頭,沒去在意。
嘶
只是這額頭為何摸上去有些發痛
該不會崔植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假君子,昨夜趁她入睡,將她報復一番。
太史箏不敢細想,翻身下了床。
浮元子歡喜著替太史箏梳妝打扮,她告訴箏“娘子不知,昨晚我在這伯爵府吃的飯菜有多香。可比咱們主君做得好吃多了,天天就是那幾樣,圓子都吃膩了。實在吃不動了”
“怎么臭圓子,一頓飯菜就將你收買了你等著,后天回門我告訴爹,看他怎么收拾你。”太史箏撇嘴偷笑。
浮元子嚇得立刻認錯,“不是,不是。哪能啊,您可千萬別”
可浮元子話沒說完,箏就接了句“那好不好吃,你說的可不算,得我今日親自嘗嘗。若你沒說假話,我就不告訴爹了。”
主仆二人,有說有笑,
仍似從前在告春苑的那般時光。
后來,東屋西屋同是一聲轉門的響,兩個陌生且無法分割的人隔著雕花連廊,遙遙相望。
此時天剛蒙蒙亮,崔植筠模糊著不遠處太史箏的臉龐,他沉默著不知要開口說些什么話。箏卻微笑著朝他問了聲好,“郎君,起得好早。你何時走的緣何不再多睡會兒”
多睡會兒說得輕巧。
床上憑白多出個人,換誰能睡得著
崔植筠皺皺眉。
非也,她能睡得著。
崔植筠沒應箏的話,他恭敬地喚了聲夫人,道是“走吧,該去請安。”
太史箏覺得崔植筠有些奇怪,卻也沒多問,抬腳就往他身邊走去。
可待到二人并肩而行,箏忽然察覺到崔植筠走路似乎有些異樣,便關懷相問“郎君,你這腿是怎么了我瞧著走路怎么有些不暢昨日還好好的呀”
怎么了
她還好意思提
崔植筠詫異看向身邊人,“太史箏,你難道一點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是我弄的”箏搖頭陷入沉思。
是她睡覺不老實,把人給踹了可崔植筠長得人高馬大的,她能踹動他怎么除了昨晚那只荷葉燒雞,她什么也記不得了
箏的大腦一片空白,
想必昨日是磕暈了,不是睡著了。
崔植筠卻捂著左邊的胯骨與屁股之間,被太史箏磕傷的地方,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往前走去“算了,記不得就記不得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請安要緊,人大抵該到齊了。”
崔植筠當是溫潤如玉,到了這般也沒起急。
太史箏雖不記得昨晚的事,卻還是懷著愧疚,跑上前攙起了因她受傷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