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筱娟調整著包帶,若無其事地說“你現在覺得打斷了挺好,這樣你能深刻認識到,以前有事不是我不打給你,是我念及你在上課,沒有打擾你。不是我耐不住寂寞非要找他。他在我這兒沒那么重要。”
于絲扭頭就走。
到底是誰在她那兒沒那么重要呢
其實她沒那么有癮,非要通過蛛絲馬跡找到她媽不愛她的證據,但她媽生怕她找不到,總在積極地線索。
回到學校,她接到校友會電話,讓她去辯論友誼賽客串一下評委,她沒答應,轉道來了戲劇社。
她跟尤椿上大學后,一人選了一個樂子,她喜歡合理地罵街,尤椿喜歡盡情地罵街,于是一個去了辯論社,一個進了戲劇團。
尤椿把劇本遞給她“看看我們這本兒。”
“不看。”于絲剛被錢筱娟氣到,回來時正好起風,傘被吹翻,淋了一身的雨。打開許迦七的朋友圈,還是空白。她心情很一般。
尤椿非塞給她“看看,很帶感。”
于絲掃一眼,問“亨利八世哪兒帶感”
“改成言情本了,強取豪奪,一宿八次。”尤椿前傾,擋嘴說“現在男女主還沒定,這么爽你要不要試試。”
她剛說完,社團成員也搭伙進來偷閑了,一人一杯咖啡后,默契地跟尤椿說了一樣的話“欸于絲,新本兒要不要過來玩玩。”
于絲心不在焉,隨口問道“誰強取豪奪我啊”
幾人嗤笑,有人回答“那肯定不是啊,哪有女的強取豪奪的”
“為什么”
幾人紛紛愣住,從沒覺得是個問題,但當被問到,又答不上來。
“你們把許迦七找過來,讓他演男主,我強取豪奪他。我就演。”于絲一張嘴就是地獄級難度。
有人說“乖乖,許迦七跟你這個我團編外人員不同,人家是理工大的活招牌。你作為辯論社一把手還不了解啊他也辯論,你們約他們一場容易嗎”
“很輕松我還給你出題啊”于絲壓根兒不想演什么強取豪奪,隨口找的理由罷了。
“問題沒有女的強取豪奪男的啊”
“為什么。”于絲心情不爽,字里行間帶點脾氣。
又是一輪啞口無言。
尤椿打斷他們,端起咖啡放到于絲手上,拉起她,托腰往外走,扭頭對同僚說“去去,自己找人去,師范又不是只有于絲這一個大美女。”
站在門口遮雨亭,尤椿看著大雨傾盆,回頭一瞅于絲眼神恍惚,眼圈都是紅血絲,毫不猶豫地決定先送她回去,“走吧回家。”
于絲知道她下午要跟編劇團隊磨劇本,沒答應,“你忙你的,我咖啡廳坐會兒,結束咱倆喝點。”
尤椿翻白眼,“酒蒙子啊,天天喝點,你怎么不泡在酒缸里啊。”話這樣說,人還是要慣著的,“別在這等,回去睡一覺,我晚上帶酒去,順便把樂樂接過來。”
于絲摟住尤椿,“還是你最愛我。”
尤椿扯著她脖領子,把她拽離,“滾蛋,誰愛你。”
于絲沒有回家,尤椿給她打的車,被她關上車門。
雨太大了,司機不愿打開車窗,密閉的車里他的聲音不算清晰“那你得取消訂單我這邊取消不了”
于絲打著一把破傘,站在路邊,暴雨天路上沒車,漫天雨霧像猛獸,一波一波侵略著于絲支離破碎的小宇宙。
在這把傘第無數次被吹翻后,她松了手,幾乎就在同時,她被大雨急速吞吐,淪落成一只褪毛的小獸。
今天暴雨,但她不原諒許迦七了。
她有志氣,但身體不太爭氣,一陣暈眩,腳踝一扭,一頭扎進了眼前的霧,摔向路牙子的水洼里。但這時有人撈住了她的腰。
她沒力氣回頭,不知道是誰,不過這人有點手勁,應該不是許迦七,許迦七看起來就很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