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土墻灰瓦的廚房里,趙玲利索地把豆角倒入鍋里,翻炒一會兒后,往鍋里加少許水,蓋上蓋子燜煮。
“媽,”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打了聲招呼,“洋洋鬧著要去城里吃小籠包,彩娟一早帶著他坐最早那趟班車去縣里了,我今天早飯在這兒吃。”
趙玲應了一聲“嗯,粥煮好了,你倒進不銹鋼盆里,放大洗菜盆用冷水晾一晾,我炒個豆角就能開飯。”
“好。”中年男人端著煮粥的鍋出去了。
幾分鐘后鐵鍋里的豆角熟了,趙玲給豆角加鹽調好味,翻炒一小會兒,把豆角盛出來,又往鍋里加了半瓢水和一個雞蛋,用余火煮著。
菜端到桌上,她拿出一個空碗,往碗里夾幾筷子豆角和一些小咸菜。
中年男人端著兩碗粥走進來,看到后說“給靈靈夾的您還說彩娟慣著孩子,我看啊,咱們家您才是最慣著孩子的人,靈靈還沒起呢”
老太太白他一眼“吃你的,少嘰歪,孩子之前高三學習多緊張啊,人都瘦了好幾圈,剛回來那會兒,看著跟個小竹竿一樣,也不知道她媽怎么照顧的,好不容易熬過去了,放假就該松快松快。”
中年男人忙告饒“行行行,我不說,我喝粥。
夏日早晨的陽光穿過下半截被報紙糊住的老式木窗,灑落在窗前的書桌上。
書桌上壓著一大塊透明玻璃,玻璃下面是幾張鋪展開用來墊桌子的報紙。
遮不住光的白色窗簾被清晨的微風吹得一蕩一蕩的。
有點掉瓷的搪瓷杯、木架床、白色蚊帳、粉色大牡丹樣式的毛巾毯、蕎麥枕、鐵殼子藍色扇葉的老式臺扇、青磚瓦房
喬慕從床上坐起身,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有些回不過神。
自己這是在做夢,還是
“靈靈靈靈”有個很熟悉,但后來只能在夢中聽到的聲音在喊她的小名。
隨著聲音由遠及近,房門被人打開,一個圓臉眉目慈祥的老太太探頭進來。
喬慕的視線轉過去,看清了,真的是自己奶奶
趙玲往里看了一眼說“已經起來了就趕緊刷牙洗臉去吃早飯,早飯在廚房大水盆里晾著。”
“今天你大姑媽家的成林表哥訂婚,我們得早點過去幫忙,我去菜地再摘點黃瓜、西紅柿、豆角什么的,給你大姑媽帶去,省得她還得去買,在城里吃顆菜都得花錢呢”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往外走,拿起菜簍往自家菜園走。
床上,喬慕緊緊地攥著拳頭,很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因為見到沒來得及盡孝的老人,而心中翻涌著五味雜陳的情緒,她指甲已經隨著攥緊的拳頭,陷入手心的肉里。
很疼,也說明自己現在經歷的一切并不是夢。
老太太離開后,喬慕低頭看一眼手心,還好,雖然很疼,但手心那層皮沒破,沒出血。
她站起來走到門邊,拿起掛在門邊的大紅色塑料框圓鏡。
鏡子里的自己,年輕、鮮嫩,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沒有一絲皺紋,頭發烏黑濃密發尾帶著些微自然卷,扎成辮子有粗粗的一條。
上輩子她有段時間抑郁、失眠、掉頭發,一度忘了自己還有狀態這么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