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他們之間好像無端形成了一種默契。賀潯身上總是帶傷,大多數時候他自己會拿藥包扎,不過時不時也會趁著醫務室老師不在的時候過去,黎月箏就是掩護他的同謀。
而黎月箏的桌肚里也時不時會出現些有別于課本之類的東西,不僅僅只能用發蔫的青菜和干癟的饅頭果腹。
廢棄體育室成了他們心照不宣的地方,再次在那里遇到,至少不會有恐懼侵擾。
日子一天天過,賀潯仍是獨來獨往。只是他成績好又生了那樣張臉,難免惹人注意。
可仍舊沒人知道他和黎月箏的交集,偶爾兩人在學校樓梯間碰到,也只是擦肩而過,眼神都不給對方半分。
隱瞞在同學和老師的眼皮子底下,沉默地保持著聯系。
十月初開始,賀潯來找黎月箏的次數變少了。他明顯狀態好了不少,偶爾見他在自己面前脫了校服,黎月箏會發現他身上的傷痕少了許多。
他們很少聊天,除非必要,沒人開口。
轉折發生在高一運動會那天,黎月箏作為校醫的學生助手,幫老師去醫務室拿繃帶。
出乎意料的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找她的賀潯竟在里面,黎月箏開門的時候差點嚇到。
“你”話聲卡在喉嚨。
只因黎月箏注意到賀潯掌心的擦傷,還黑乎乎的,似乎有石子碎塊。
兩人視線對上,黎月箏眉毛微蹙,而后者卻神態自若,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
剛要說些什么,黎月箏突然聽到門外不遠處傳來迅速的腳步聲。或許是習慣了偷摸著來,她瞬間警惕起來,二話沒說,條件反射地沖過去拉著賀潯的手臂就往房間里拖。
推人,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連賀潯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也沒看到。
好在不是老師,只是學生來醫務室拿創可貼,自然不會進到房間去。
等他們離開后,黎月箏總算放松下來。但猛然想起自己方才拖拽賀潯的“驚世之舉”,總歸是有些后悔。
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間許久,黎月箏還是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聽著動靜,賀潯抬眼一瞬,見是黎月箏,又繼續低下頭綁紗布。
他的手法粗糙,落在黎月箏眼里,不禁有些礙眼。她猶豫片刻,還是淡聲提醒道“你沒用生理鹽水沖洗。”
聞言,賀潯頭也沒抬,“都一樣。”
話音落下,房間沉默下來。
黎月箏很直接地盯著他,良久,冷不丁來了句,“你的敷衍和誰學的”
似是意外黎月箏的問題,賀潯包扎的動作停下來,轉而盯著她看。
那雙漆黑的瞳孔像死水般毫無波瀾和生氣,看得黎月箏后頸發毛,她察覺自己的多言,正打算到此為止,可對面坐著的那人又開了口。
賀潯把手里的東西擱在桌上。
“那你過來幫我。”
回憶到此。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賀潯這人都太難捉摸,這短短幾個字的重合也不知是刻意還是巧合,只是無論哪種,總是讓黎月箏覺得來者不善。
今晚還約了岑敘白,但黎月箏清楚,此刻的自己好像并沒有剩余的精力去赴一段約會。
方才在賀潯面前那一出,到底是佯裝的意思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