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賀潯的話,胸口起伏,面色更加黑沉。
而賀潯依舊毫不留情地說出事實,“從前是賀銘禮,讓賀氏沒有你的位置,但你以為現在就會有了嗎”
是護工把賀庚戎推回去的,不過碰上黎月箏,純屬意料之外。
讓黎月箏撞上賀庚戎,更不是賀潯的本意。
狹長的走廊,他隔著人群看向黎月箏,迎上她恍惚視線的那刻,突然覺得后悔。那是重逢后,他從未在黎月箏臉上看到的表情。帶著痛苦的,懼怕的表情。
眉毛一緊,賀潯下意識想做些什么。
黎月箏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人來人往中,記憶里少年注視著女孩說好的模樣逐漸和眼前的這張臉重合。
黎月箏的視線停在賀潯身上半晌,一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恍惚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她目光短暫躲閃了下,很快恢復如常,禮貌性地朝賀潯點了點頭。
見此,原本想說些什么的賀潯也拉回理智,步子停了下來,眉骨冷硬,嘴唇緊抿成線。
四目相對,黎月箏刻意忽視了賀潯眸中的動蕩,隨后收回視線,抬步離開。
不過幾步的距離,卻讓賀潯胸口悶堵。情緒從心臟的位置細細密密散開,順著全身脈絡融進骨血,皮肉。賀潯的目光明明不在黎月箏身上,卻又好像只能看到她。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像困在了十年前的那個體育室,也像躲在了那扇留了條縫的柜門后。
可惜一起翻山越嶺的人還是天各一方。
越過賀潯肩側時,耳邊猝不及防響起道聲音。
“看不出來,你還是這里的常客。”
電梯上升的時間漫長,至少對于他來說是。談珩說的那些話,他聽得倒是光明正大。
當初那么瀟灑狠心,還以為這些年她活得能有多快活,體面的工作,親密的朋友,貼心的戀人,她該過得比誰都好才對。
聲音平淡至極,很難聽出有什么別的意思,可黎月箏卻會意得極快。
她沒看他,只是無聲攥緊掌心,笑了下,“夸張的玩笑而已,您還是別當真了。”
說話時,黎月箏的拇指無聲刮了下食指的指尖。
指腹的小動作落在賀潯眼里,他低低冷笑了聲,略帶諷意,“是以前的日子沒過夠,還是現在的日子太舒坦。”
薄涼的語氣似寒潮,貼耳灌入,黎月箏并沒回應。
稍頓,賀潯偏過頭。這一次,視線穩穩落在她的半邊側臉,“黎月箏,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話聲逐漸消散在耳邊,隨著賀潯離開的步子一起飄遠。
反應了片刻,黎月箏低頭看向指腹,上面有個不算淺的指甲印。
黎月箏忘了,原來還有人知道,她說謊的時候最愛掐指尖。
腦子里再次晃過方才中年男人的模樣,手指跟著微顫了下。
除了皮相的老去,賀庚戎和從前幾乎沒有變化,一如既往地讓她懼怕,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受老師的委托,黎月箏給消失了快一個禮拜的賀潯送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