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停好車,從負一樓乘電梯直達四十八樓的秘書辦。
她一身干練的o套裝,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踩出清脆有節奏的聲響,及腰的長發束成高馬尾隨著腳步晃動,像蕩在水中的海藻。
秘書辦在總裁辦公室對面,巨大的落地玻璃阻隔起來,景象一覽無遺。除此之外這一層還有專門隸屬于總裁辦的其他幾個部門,負責執行與下發文件和工作。
秘書辦算上蘇卿一共有八個秘書,這會兒都已經到齊。推開玻璃門走進去,此起彼伏的“早上好”隨之響起。
蘇卿禮貌回應,走進里面的獨立辦公室打開電腦。昨天從法國傳來的文件今天還要再過一遍,沒問題的話就要發到總裁郵箱里。
老總裁已經七十六歲高齡,平時很少來公司,有事基本都是電話溝通,有時她也會直接去總裁家里做匯報。
確定合同沒問題后,蘇卿直接發到總裁郵箱里。正準備去沖杯咖啡醒醒腦子,私人電話響了起來。
“張伯”
張伯是老總裁的管家,平時溫和隨性一個人,這會兒在電話里慌慌張張說到“蘇小姐,老爺子突發心臟病送到醫院去搶救了。”
蘇卿心頭一跳,“通知別人了嗎”
“沒,老爺子只讓我告訴你。”
“您別擔心,我現在馬上過去。”
年初的時候老總裁犯過一次病,這才過去大半年就重蹈覆轍。
傅家水深,表面風平浪靜,暗地里實則各有各的心思。那次消息捂得嚴實,老爺子出院后傅家其他人才知道,此后都開始留心起老人家的身體狀況,這一次怕是瞞不了多久。
傅老脫離危險后一直在睡覺,蘇卿在醫院陪到傍晚,老人家悠悠轉醒。
艱難睜開松垮的眼皮,視線在病房內慢慢轉了一圈,瞧見蘇卿一臉擔憂地站在病床邊,眼一彎,笑了。
“蘇丫頭,你來了。”傅秋序蒼老的聲音滿是沙啞,干枯如樹枝的手指無意識動了動,眼里笑意未退,“還能見到你,真好。”
蘇卿幫他拉好被子,若無其事地哄著“您要是不嫌煩,我天天來讓你見一見。”
“我可不敢煩你,你外公一準念叨死我。”傅秋序喘了口氣,沒說幾句就又困了,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垂,“明天讓許律師過來一趟。”
“知道了。”
“我今天不想見任何人”
“好。”
蘇卿的承諾像是一道安心符,老爺子滿意地牽了牽嘴角,閉上眼睡了過去。
病房里恢復安靜,只有監控儀發出的電子音。平時精神矍鑠的老人此刻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生命的流逝正在化成具體的影像,殘忍地展現出來。
一種不可言說的悲涼讓蘇卿感到難過。畢業后她就進了盛勢集團,在秘書辦一呆就是七年,直到年初傅老第一次犯心臟病,才通過電話得知外公和他是世交。
“沒跟你提起這層關系是怕你多想,以為我是看在你外公的面子才提拔你。現在你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就不用避諱了。”傅老笑著調侃,“再說那老頭子可沒那么大面子。”
傅老對蘇卿而言亦師亦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希望傅老健康長壽。
蘇卿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五點多,要趁晚飯前聯系許律師讓他明天到醫院來一趟。
“你們什么意思開門讓我進去”
“誰給你們的膽子把我攔在門外”
電話沒來得及打,病房外面傳來爭執的聲音。隔著一道門蘇卿已經分辨出來者何人。
她打開錄音功能,將手機放回包里,推門走出去。
傅越之被保鏢攔在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等到瞧見蘇卿堂而皇之的從病房里面走出來,厲色更勝一籌。
“不愧是蘇秘書,老爺子住院比我們自家人消息還靈通。”
蘇卿不卑不亢,淡淡解釋“有文件需要總裁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