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一掌將留單拍在桌案上,“甚或連牌票都是刑房開出!方才說承發房該干的就要干好,刑房可是才能卓著,不該干的都干好了。”
刑房司吏身體一跳,噗通跪在地上,連聲喘著大氣道,“小人不知啊。”
連龐雨此時也覺得有些緊張,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如此激烈的場面,縣丞這公報私仇早有準備,實在是有備而發,就不知道舊龐雨有沒有得罪過他,那二傻子要是真的跟縣丞有仇,現在就要自己替人受罪,豈不是冤得慌。
心里這么想著,突然聽到旁邊焦國柞呼呼的喘氣,龐雨埋頭斜看了一眼,只見焦國柞臉色蒼白,似乎也怕得厲害,龐雨自從見到這結拜大哥以來,就只看過此人咋咋呼呼的橫沖直撞,還從未見過這等模樣。
龐雨沒有開口問他,平日快班的事務便與刑房牽涉較多,下鄉比較錢糧的事情,是個有油水的事情,他就聽焦國柞提到過,說可以找刑房購買牌票,下鄉一定能賺回來,現在焦國柞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只聽堂上縣丞喝道,“有你刑房的印,你這個掌印司吏敢說不知。你刑房如此能干,干脆把其他五房都拆了,留刑房一房就成了。”
“小人,小人,小人知道了,是書手瞞著小人干的。”
“哪些書手指出來!”
刑房司吏指了兩人,縣丞搖頭,“不對。”
司吏知道縣丞是要公報私仇,非得打司吏的心腹,而且讓刑房司吏自己指認,這樣最后司吏眾叛親離,但是不找替罪羊的話,唐承發就是現成的范例,刑房司吏又沒有那個勇氣受那二十板子。
他只得又換一個跟自己親近點的書手,縣丞首肯后,幾個皂隸不顧那人的哀求,直接拖上堂來。
縣丞又道:“還有。”
刑房司吏迫不得已又指認兩人,縣丞還嫌不夠,非要把刑房司吏的心腹一網打盡。
刑房司吏也豁出去了,手指抖動著又點一個,縣丞似乎對這人不清楚是否司吏心腹,猶豫一下才點頭。
“把刑房書手蔣國用拉上來。”
三個縣丞的人過來拉人,這次卻沒那么順利,堂下人群里面哎喲連聲,龐雨探頭去看,只見一個瘦高的皂隸對著抓他的人大打出手,雖是胡拍亂打,卻勝在作風兇悍,倒把當先一個抓他的人打得東倒西歪。
那蔣國用一邊打一邊喊:“不是老子寫的,縣丞大人,小人冤枉。。。”
于是堂下又過來兩個縣丞衙署的人,幾人一擁而上,把蔣國用撲在地上拳打腳踢,好一會才把人拖上去。
那蔣國用身形瘦弱,脾氣卻不小,剛才被打得不輕,拖上堂還在中氣十足的叫喊,“縣丞大人,小人冤枉,刑房牌票都是張長御自己寫的,他要吞沒書手和皂隸的工食銀,說一年工食銀換一張牌票,小人不答應就告發過他,他這是報復。。。”
此話一出,堂下頓時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