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若是他愿為內應,平亂便成了一半。”方仲嘉停頓一下沉聲道,“有人告知小弟,說阮大鋮動身去了安慶,應是要接濟王公弼開拔銀。”
方孔炤擺手道,“勿要阻攔,他滿心的功利,想著借此次民亂得個襄助之功,甚或得個知兵的美譽,好再入皇上的青睞,有些癡心妄想罷了。”
“可萬一池州兵過江,驚走了賊人。。。”
“不需擔憂,已與楊知縣議定,桐城士紳一致堅拒請兵,楊知縣和皮知府發給王公弼的申詳之上,明言亂民已就撫,王公弼就算過江也不敢擅入桐城,否則有任何變故,皆是亂民受他之激而復叛,他不敢攬禍上身的。你只管用心準備人手平亂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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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府北門甕城門外,安池兵備道王公弼瞇著眼睛,觀察不遠處的行軍隊列。
城外經過的士兵正是池州兵,隊伍剛從池州過江到達安慶,安慶留守的同知如臨大敵,把所有城門都關閉了,直把池州兵當做了亂賊。
王公弼雖然是兵備道,但也奈何不了那同知,只得讓池州兵繞過城池在北門外扎營,繞城的這么半圈,池州兵便把安慶城外的門攤騷擾得雞飛狗跳。
軍中還有半數士兵穿的是破破爛爛的百姓衣衫,手中隨便拿了一把腰刀長槍,有提著的有扛著的,還有的高高豎起,遠遠看去隊列混亂猶如烏合之眾。
王公弼知道那些都是抓來充數的乞丐和流民,轉頭對身邊一名武官問道,“潘游擊,你派往桐城的諜探有否回報?”
“回大人,我派出的諜探回來說,黃文鼎一伙亂民口稱受撫,卻仍結寨于南門五印寺,且在城廂打制兵器盔甲,根本不是桐城知縣所說就撫的樣子。”
王公弼冷冷笑道,“就撫而亂形猶在,楊芳蚤皮應舉用‘就撫’阻攔本官,萬一日后亂局復起,朝廷照樣要問罪我等,本官豈容他們敷衍。”
“大人明鑒,桐城牧守說已經就撫,只是讓大人投鼠忌器。若是大人堅持進軍,萬一亂人鬧事,則日后桐城士紳交章彈劾,必稱一切后果皆因大人擅入而起,若是大人不進軍,萬一小亂變大亂,又有御史要彈劾大人觀望養寇。”
王公弼冷冷笑道,“應天巡撫張都堂已駐節句容,每日詢問桐城平亂進展,桐城官紳又拒絕兵馬入桐,皮應舉和楊芳蚤已將本官陷入前后為難之境地。”
潘游擊皺著眉頭低聲道,“屬下的諜探還說,桐城亂民穿城行香,售賣代皇免火旗所獲不下銀七萬兩,還有搶掠數家大戶所得。。。屬下想著或許能貼補營中欠餉。”
潘游擊說完又偷看去看王公弼,只見王公弼眼神微微閃動,過了片刻他淡淡道,“本官不會如他們的意,本官既要入桐城,又不入桐城,讓他們無話可說。”
注1:《桐城耆舊傳》有載,方仲嘉孔炤弟,武舉人,官至荻港把總。桐城民變時孤身趕回參與平亂。有其他記載說方孔炤是獨子,這里參考桐城耆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