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蚤驚訝的道:“那龐雨半日寫就一篇申詳?”
周縣丞從袖子中拿出一份呈文紙,楊芳蚤匆匆看完抬頭驚訝的道,“此人所寫申詳條理清晰,只要幕友潤色,便可當公文一用。”
“下官也是上次查倉之時聽幕友說及,方得知此人頗有文才,準備在衙中重用此人,后來民亂一起,便都耽擱了,未曾想他還有殺賊之勇武。”
楊芳蚤默然片刻后道,“既是文武全才,便讓他一起寫那申詳,他乃當事之人,寫來當更讓人信服。”
“下官明白了,申詳寫好之后再請大人過目指正。最后便是那池州兵,城中有傳言說,看到一面寫著王字的大旗經過掛車河,大約王公弼也去了云際寺,并非只有丘八在那寺中。若是要請他撤兵,恐怕寫一份稟揭更合適。”
“那便請周大人一并擬就,屆時請士紳派出一二老成持重之人,與周大人同去云際寺,當面呈送王道臺,請他盡快撤軍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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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生,發往安慶府的平亂申詳之中,一定要有晚輩的名字,且要盡快發出。”
縣丞衙署大堂上,依然穿著血衣的龐雨,一臉沉靜的對余先生說著,往日姿態甚高的余先生,今日面對龐雨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那二十多個人頭的馬車便停在縣丞衙大堂的月臺之下,連馬都還套在上面,因為沒人愿意去碰那馬車。車板上沾滿粘稠的紅色液體,很多地方已經凝固,偶爾會零散血滴落在地板上。
衙署中其他人都躲在各自值房之中,遠遠的偷看那些神態各異的人頭,偶爾有人朝著龐雨指指點點。
龐雨正在大堂左側的幕友房中,從昨晚到此時,龐雨幾乎沒有合眼,此時依然沒有睡意。
余先生盡量不去看堂下的馬車,他聽了龐雨的要求,只道是龐雨名利心重,想要靠這平亂之功飛黃騰達。
他停頓片刻道,“既是龐小弟要如此,余某便以龐小弟那份申詳為根底,略作修改便可發往安慶府,至于安慶府報往巡撫衙門時還寫不寫,便由不得余某了。”
龐雨認真的看著余先生,語氣誠懇的道,“晚輩不瞞先生,這份申詳對晚輩十分要緊,對桐城縣衙也極度要緊,士紳破了賊黨之大部,晚輩要那云際寺的首功,也即是縣衙的首功。眼下只有人頭在縣衙,尸身卻在云際寺。池州兵占了云際寺,王公弼為安撫他那些丘八,大有可能爭奪這平亂的首功,我等的申詳務必要比王公弼的先到巡撫衙門才好。”
余先生搖頭苦笑道,“堂尊亦想比王公弼先發到巡撫衙門,好讓張都堂督促池州兵離開桐城。可王公弼畢竟是五府兵備道,張都堂這巡撫也不會駁他的面子,即便我們申詳先到了,首功也未必爭得過王公弼。”
“若是張都堂有失偏頗,縣丞大人可否另具申詳,送到巡按大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