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過來打斷問道,“那人姓甚名誰,如何尋到你的?”
老婦對鄭老并無好臉色,正眼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口中道,“他是幫大夫人給殷登家中帶些安撫銀子,殷登媳婦告知的老身住處,他說姓白。”
“吳家在安慶倒有些家業,卻未曾聽過有個姓白的在安慶,他可說了吳府在安慶住在何處,還有吳府在安慶都有何家業,他可說得明白?”
鄭老問完,那老婦卻不答他,因為老婦當時并未想起要問這些事情,也不想和鄭老多說。這鄭老與吳甲奉兩人都是吳家的家奴,一向關系緊密,靠了吳家的家世在城里頗有地位,連帶著這丈母娘也跟著享福。
此次鄭老殺人惹出天大的禍事,連累了吳府不說,老婦人的女兒女婿甚至不能再留在桐城,老婦自然要把賬算在鄭老的頭上。
鄭老只得朝旁邊的吳甲奉打眼色,吳甲奉咳嗽一聲對丈母娘問道,“那他長個何等模樣?”
“哎呀我可說不來,就是看著斯文,不是那動輒打死人的德性。”
吳甲奉干咳一聲,丈母娘這幾乎是不繞彎子罵人,偷眼看了一下,鄭老臉色果然不是那么好。
鄭老眉頭緊皺,他最近也有些放松警惕,之前他是既怕衙門又怕黃文鼎一伙,這兩邊找到他都會對他不利,所以十分小心。
衙門當時一直追索鄭老,他便躲入吳家府中,快手拿吳家無可奈何。等到亂民燒吳家大院的那晚,他知道已經無法靠吳家掩護,乘夜逃到了相熟的吳甲奉家中,一月多換了兩三處住所,最后到了這里,此處是吳甲奉妻舅家的一處宅子,地方比較偏僻,不會引人注意,民亂時候都沒有危及到女兒街。還有一個好處是離山區很近,實在危險的時候可以很快進山,他對這里最為滿意,就沒有再換過。
由于他刻意隱藏行跡,幾乎足不出戶,一切生活所需都靠吳甲奉的媳婦外出購買,那時亂民和衙門互相亂斗,再無暇追捕,所以他成功的躲過了雙方的搜捕。
在黃文鼎被誅殺之后,他感覺危險減小了很多,才開始外出活動,聯絡以前的黨羽同伙,只要吳府返回桐城就可以東山再起,誰知等來吳家要去南京的消息。
但那人的來歷還是有些古怪,鄭老決定冒著碰一鼻子灰的風險繼續追問,因為此事對他很重要,必須確認清楚,如果吳家果然是要遠走,他也打算跟著吳家去外地,正好可以脫離桐城這個是非地。
鄭老剛剛朝那老婦舉起一只手,就聽得“嘭”一聲巨響。
兩扇門頁被人猛力撞開,門閂瞬間成兩截,接著五六個人影舉著長棍短棍沖入院中。
院中幾人都楞了片刻,吳甲奉的媳婦突然發出一聲尖叫,鄭老只呆了一瞬間,聽到尖叫立刻反應過來,一腳蹬在那女人背上,將女人朝著那幾人撲去。
那幾人無暇分辨,幾棍招呼下去,女人頓時倒地,鄭老乘著這一耽擱,拉著吳甲奉竄入了房門之中。
后面一個聲音喊道,“抓鄭老!他進屋了!”
那幾人追著要進屋,那屋門卻太過狹窄,當先者又拿一根長棍,一個不小心,棍子被卡在門框上,換了兩次方向都沒調整好,頓時把所有人都堵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