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肥缺的職位,就會有強烈的競爭,所以往往是價高者得。頂首銀已經有長期的歷史,雖然朝廷曾經嚴令禁絕,但最后都流于形式,最后逼迫朝廷接受了現實,任由頂首銀成為了吏場規則。
到明末的時候這個吏員市場已經很規范,一些肥缺部門比如鹽運司、鳳陽巡撫衙門的吏員頂首銀會高達數千兩至上萬兩。
而這個銀子他們最后也會賺回來,因為他們離任的時候也可以賣給下一任。
“若是趙司吏被問罪,唐某倒也有頂替的機會,但巡按衙門那邊萬一另行指派,你我便為他人做了嫁衣,所以最好還是讓趙司吏舉薦唐某。”
龐雨細想一下,其實唐為民應該是擔心把自己牽連進去,因為他與趙司吏也算過從甚密,所以再三跟龐雨要求,只能讓鄭老舉報輕罪。
“那此事只能唐大人謀劃,若是要小弟出力的,可隨時來告知。”
唐為民點點頭站起道,“龐小弟只管鄭老這邊便可,至于頂首舉薦一事,唐某自去操持。但這幾日你我少走動些,以免那趙司吏起了疑心,若讓他知道是你我在背后籌劃,那他一怒之下讓其他人頂首,事情便不美了。”
龐雨趕緊也站起,把唐為民送到值房門口時,余先生正要進來。
龐雨連忙請他進去,余先生進了值房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坐了。最近他和龐雨來往很多,他幫龐雨辦妥了申詳上寫名字一事,龐雨讓周月如送了兩次厚禮,兩人關系越發緊密。
余先生直接就對龐雨道,“縣丞大人讓余某來知會一聲,一刻鐘后請龐班頭去大堂議事。”
“可是有何要事?”
余先生皺眉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乃是跟桐城士紳商議善后之事,最要緊的是要議定亂事起因,好向安慶府申詳。”
“原來如此。”龐雨沉吟了片刻,此事聽余先生說過,但龐雨近日并未關注,因為他親歷其間,原因似乎就是明擺著的。
桐城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已經上達天聽,自然要把前因后果說個明白,不能稀里糊涂的,以免崇禎皇帝說地方官員敷衍塞責。
但真深入去想的時候,龐雨才發覺此事并不那么簡單。首先地方官府如何對事件定性,是造反還是鬧事,是民變還是奴變,是百姓爭斗還是土寇擾民,每樣的善后方法都不同,最后給人犯定罪的力度不同,評定功勞也會不同。
定性之后需要馬上上報安慶府,這樣巡撫、巡按也能給皇帝回報,以免又出現被動局面。
所以楊芳蚤一旦穩定了局面,立即就開始著手此事,士紳此次出力平亂,又是主要受害方,縣衙是自然要先和他們商議。
余先生揉揉眉心位置,一臉的疲憊,“建安徽寧分巡道道臺衙署吏員、南京兵部提塘官已到桐城,王公弼則并未返回池州,仍然駐留安慶,隨時可能來桐城,這定性一事人人都要插上一腳,若是再拖得些時日,怕更是難上加難。”
龐雨驚訝道,“亂事已平,為何這些大人反而更上心了一般?”
“皆因那操江提督馬世名提前將桐城民變上奏皇上,據安慶府那邊得知的消息,馬世名奏疏中提及最多的就是鄉宦家奴,殷登鄭老一伙家奴不少,就那鬧事的黃文鼎一方也有不少家奴。如今亂子雖然平了,楊大人也很為難,不知如何定那起因,就怕牽扯進了士紳不好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