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也道,“還極擅南曲,堪稱秦淮南曲第一人。”
孫臨聽了卻不以為然道,“那有些吹捧,比起阮大鋮家中那朱音仙的唱腔,顧眉還是差了些。”
龐雨聽到阮大鋮三個字,心中不由一抖,不知是產生了什么條件反射。
他生怕再說阮大鋮,連忙岔開話題道,“既是名聲在外,即便比不上朱音仙,應當也是技藝超群了。各位社友在如此風雅之地社集,真是羨煞旁人。”
孫臨揮手擋開面前飛來的一片花瓣,“有人不如此想,只要是去青樓,便說是窮奢極欲、歌妓佐酒。”
方以智停下腳步道,“武公不要誤會,吳應箕那些話,也不是沖著我等說的。”
“他說張溥便更是不該。”孫臨不滿的道,“本是風雅之事,被他說得猥褻不堪。”
方以智并不爭論,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龐雨連忙勸說道,“那是這姓吳的不懂風雅亂說,但在下聽聞方公子所說,社集時多討論時文,那些女子是否能聽得懂?”
“自然能聽懂。”孫臨瞪著眼睛,一副龐雨不信就要卡死他的模樣,“我等去的青樓又不是珠市一般的污穢之地,不說顧眉,便是舊院一帶女子,多有博古通今,與我等唱和辯論,常頗有所得。”
行走間龐雨抽空看附近青樓,都是精舍雅筑,門前流水竹林,空閑之地點綴桃花,確實不像機緣,倒顯得很有會所風范。
“聽得在下都心癢難耐,可惜可惜。”龐雨觀察一下方以智之后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請,方才武公讓在下學習典籍,但在下想著,典范還要結合時文,針砭時弊方能古為今用,正是復社的宗旨,如此學起來事半功倍,各位平日間討論所得的時文,能否也借給在下觀摩。”
“這…倒是可以的,我等時文隔一段時日便會匯編成冊,給外地社友參詳,主要是天如、臥子這等大才。”
龐雨眼珠轉轉,突然一躬身行了個大禮,把方以智和孫臨驚了一跳,不知他要做什么。
“在下覺得,復社復興古學,是要天下正人心清源流,這等時文若只在社友中流傳,豈非暴殄天物。”
方以智驚訝的道,“那龐班頭的意思是…”
“應當刊印為小報廣傳天下,讓天下識文斷字的人都能看到,都能學到復社的精髓。不但要傳播,還要保證時效,至少每月都要發布,才是物盡其用。”
孫臨和方以智對望一眼,兩人都遲疑了片刻,最后由孫臨對龐雨道,“可這時文,尋常人也看得明白的沒多少。”
“武公兄此言差矣。”龐雨義正言辭的道,“哪怕只能教化一人,也是一人之功,天地就多一分正氣。在下守桐城時更明白一個道理。”
孫臨呆呆的問道,“啥道理?”
“便是一定要相信百姓,不小看百姓,百姓之中也誕生無數智慧,焉知不會有人因一篇時文而走上正途,那便是報刊之功。百姓能受教化,復社也能擴大影響,如今是讀書人知復社,而百姓不知,若是日后百姓都知復社,那些奸妄又豈敢隨意打壓。”
“天下百姓看,那要發多少才夠,每月一制版,這銀子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