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龐雨在校場上比較嚴肅,接見屬下時都比較和藹,跟蔣國用談話也是非常和氣,就算蔣國用與他意見相左,也從不呵斥,這還是蔣國用首次見到龐雨擺出官威
張德龍小心的來到堂中跪下,“下官安慶衛掌印指揮張德龍叩見龐大人。”
龐雨并不叫他起來,就讓他這樣跪在堂中,氣氛略有些尷尬。
“張大人執掌安慶衛,本官初來乍到,對軍衛一向不熟,想向張大人請教一事,掌印指揮職責何解?”
張德龍在堂下呆了片刻,還是帶著媚笑道,“管理在籍軍士、練兵、守城、巡捕、屯田、養馬、漕運,統攝衛中一切事宜。還有便是各位上官交辦之事,也是要做的。”
龐雨不為所動,仍是那副表情,“本官此次去蘇州面見張都爺,臨別之時張都爺專門說了一事,張大人可知是何事?”
張德龍聽到張都爺三個字,略有些緊張的道,“下官不知。”
龐雨看了一下張德龍的表情,心中莫名有點痛快,這是衛所的掌印指揮,雖然只是衛所官,但畢竟是朝廷的三品武官。感覺自己成了當日張國維的角色。
龐雨也不叫茶,繼續問道,“去年七月時,皇上在奏章上批注‘據奏安慶衛額軍影占數多,若能清查補伍,挑選操練,自足資守御。且鼓勵鄉勇,屢旨嚴飭,何未見實心奉行’,這圣上親筆批注的事情,張大人是否知道。”
“這…下官知道。”
“那張大人這一年來,可有清查補伍、挑選操練,安慶是否能足資守御?”
“下官…下官。”張德龍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額頭開始微微出汗,他沒想到今日一來,就遇到如此的局面,他舔舔嘴唇道,“但下官也有難處,衛中不但要守城,還要屯田、漕運,衛中丁口早已逃散殆盡,眼下連漕運士卒都要花銀子雇來,那里能清查補伍。”
“那城就不守了。”龐雨俯視著張德龍,“屆時這些理由,張大人跟流寇一說,他們便道聲珍重返身離去不成。張大人只要回答本官一句,是否已按圣旨清查補伍、挑選操練,安慶是否能足資守御,是還是否。”
“下官還是補了,補了些的。”
“那本官今日就要點較人馬,張大人即刻召集衛中在籍軍士。”
“大人明鑒,衛中并無那許多軍士,一向就沒有,還調走…”
龐雨大聲道,“安慶衛額兵五千二百人,三千六百名屯田兵,一千六百名守城兵,隆慶年間調赴宣府半數,從此未返,仍應有兩千六百在籍,守城兵應有八百名,屯田兵本官不管,守城兵可見在?”
張德龍跪在地上,嘴巴張得老大,龐雨竟然對安慶衛的兵馬數如此清楚,上一任的潘可大甚至都不知道總數是多少。
龐雨威嚴的看著張德龍,“此去經年,安慶衛廢弛如故。張大人好大的膽子,連皇上的御筆親批也不曾放在眼中,果真是未實心奉行,可是把圣旨當了兒戲!”
廳中氣氛突變,連蔣國用都覺得有些口干舌燥,龐丁則不停的偷眼打量兩人。
張德龍連連擺手,“下官不是那個意思,下官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