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增祿不是很早就在學,怎地又到了你們班上。”
“第二總在北峽關損失過半,桐城修整的時候他忙著整編第二總,耽擱了課程,回到安慶只能跟著咱們第二班了。”吳達財往那邊看了一眼,那些兵將都已經走了,兩個授課的書辦剛剛出來,各自在那里鎖門,他降低點聲音道,“聽軍中有人說,第二局在北峽關死的人太多,龐大人有意棄用他。”
侯先生哦了一聲搖搖頭,“王增祿第二局損失是多了些,不過龐大人已有定論,第二局雖是損失大些,也出了不少逃兵,但總體是血戰克敵,王增祿勇武可嘉,少說就任原職。再說第二總是補足編伍,還不是整編。大人這邊已經大致定下了方略,轉眼要開始整編了。”
“原來如此,小人也覺得龐大人是看重王百總的,那第二總在官道上殺的人堆起幾層,馬都沒沖垮。而且那王百總吧,學字倒是真快,在班上也愿意幫忙,還讓大伙平日不懂的可以問他。”
“為何要問他,那兩個書辦教的你可聽得懂。”
“今日倒是聽懂了,給咱們每人冊軍中識字表,今晚學了五個字。”
侯先生饒有興趣的道,“那冊子是龐大人編寫的,寫什么字什么句子,都是他定的,當時交給承發房校訂,讓老夫看有沒有字遺漏,都是些軍中常用的,第一句老夫記得是‘一二三四五’。”
“跟先生說的一樣,今日就學的一二三四五,這第一句好寫也好學,第二句就要難些,叫做‘六七**十’,前面五個字小人一晚上便會了。聽前面那個班的人說,后面的字很難。”
侯先生失笑道,“學東西勿要聽人說難易,有些人故意說得難,不過是要顯得他本事,其實你自己學到那里,方覺不過如此。這兩句是一聯,算是便宜的,后面的幾句,老夫記得是‘個十百千萬,匹門架艘件;厘分錢兩斤,寸尺丈里步;前后左中右,東南西北方;兵伍隊旗局,敵我步騎炮’,到時學起來,比今日的是難些,但會了就容易得緊。第三單元時,老夫還要給你們上公文課。”
“小人就怕學不會,聽聞還要時常考校。”
侯先生勸道,“那考校是有的,但你們營中個人技藝、隊列操演也是三天兩頭的考校。夜塾也是同樣道理,只是龐大人分的什么單元,第一單元結束,就要單元測試,屆時是中軍衛隊監考,就是把前面學的字湊成句子,要會讀要會寫,比如方才老夫說那些字,你就可以寫出‘西北方三里敵五百騎’,諸如此類。”
“那小人還真不知能不能測試合格了,雖說每月能多五錢銀子,但那聽說以后每三月都要考測,若是不過的,每月五錢銀子就沒了,沒準最后白辛苦一場,小人有些猶豫。”
“達財不可作如此想,龐大人常跟老夫說軍中可用之人不足,老夫每日聽大人言辭,他需要的是能識字的兵將,而非是談兵的文人,是要大用的。大人對這夜塾頗為看重,修改的軍律條款已經交給承發房了,增加了一條,拿到識字證的,便能優先提拔。”
吳達財小心的看了看侯先生,壓低聲音道,“說到提拔的事情,今晚正巧遇到先生,不知我這暫代的隊長,何時能實授?”
侯先生往四周看了看,這個吳達財還是從鄉里出來不久,雖然在中軍呆過,但歷練仍是不夠,問事情問得如此直接,讓周圍的人聽到,傳到龐雨那里的話,就會對侯先生落一個通風報信不可靠的印象。
他遲疑了片刻后往墻邊走了兩步,到靠墻的位置才停下,吳達財連忙跟過來,侯先生才低聲對他道,“此次整編,龐大人要在百總之上設把總,每把總下設三個百總,統共是三個營兵把總、三個中軍把總,總兵額一千五百余,步兵的員額是一千二百,中軍親兵隊以前的騎兵、步兵分別編列,比先前那六個百總大致要多出一半的旗隊長和隊長來。北峽關立功的都在此次一并提升,眼下都仍在原職,升遷的基本都是些老兵,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