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跳下馬來大聲道,“原來是龐將軍,久仰久仰,咱老子張獻忠,表字敬軒。說起來咱倆也見過幾次面了,不過沒這般近,咱們不打不相識,以后都是一家的兵馬,還要互相多關照。”
跟隨來的西營馬兵聽到是龐雨,也紛紛探頭打量。
龐雨沒想到張獻忠這么個流寇還有表字,微微愣了一下道,“張將軍客氣,關照不敢當,在下是后輩,以后要多向將軍請教才是。將軍遠來辛苦,要不要暫歇片刻。”
“就歇片刻。”張獻忠眼神往旁看了一眼,隨即走到一門銅炮前,“驢球子的宿松就是這個炮,今日弄到這處,是不是嚇唬老張來的。”
龐雨哎一聲道,“平日便這般操練,到哪里都帶著,非是今日才如此。”
張獻忠用手使勁拍了拍炮身,“龐將軍能不能送我兩門,日后遇到闖將、老回回這些人,好讓他嘗嘗味道。”
龐雨哈哈笑道,“張將軍是邊軍出身的,知道造冊的兵器動不得。張將軍想要,在下想辦法便是,只要價格公道便可。”
張獻忠并不回應自己的出身,一臉驚訝的道,“這也要買賣”
“在下這人就這個好處,只要價格公道,什么生意都做。”
張獻忠嘿嘿一笑,“這炮打得咱老子把金銀財寶都丟了,只要是龐將軍撿拾了去,老張服氣。”
“那都是張將軍大方,下官其他也不圖啥,就是想多賺金銀。”
“老張丟了不少,眼下金銀也多,就不知道到底公不公道。”
龐雨趕緊道,“一定公道。”
張獻忠繞過銅炮,在墻邊探出頭去看向市鎮內的街道,“聽說碼頭還有龐將軍的鐵甲兵,咱老子最怕鐵甲兵,會不會我老張一到碼頭,就被他們斬了頭去。”
龐雨一臉驚訝,“張將軍為何如此想,招撫西營是皇上首肯,兵部下發了正式的扎付,張將軍已是朝廷命官,誰還敢動將軍。在下陪著張將軍一起,在下連甲都沒穿,若是鐵甲兵要殺將軍,將軍先殺我。”
張獻忠哈哈大笑,回身走到劉文秀身邊低聲道,“若有埋伏先殺盧鼎。”
劉文秀點點頭,張獻忠回轉過去一把挽住龐雨的手臂,一邊往市鎮里走一邊道,“龐將軍這性子,老張喜歡得緊,現下便不怕了。龐將軍這膽色,老張也是喜歡得緊,當日站在桐城墻頭上的,是不是你。”
龐雨回頭看了一下,知府留在了路口,這是郭先生和西營議定的流程,張獻忠去接受扎付的時候,阮之鈿和襄陽知府都要留在外面,雖然沒有明說,但就相當于是個人質,龐雨咋聽到這條款時還以為聽錯了。
手臂被抓得很緊,張獻忠走得不快,但一邊走一邊觀察街道。
龐雨倒不擔心,口中回答道,“當日墻頭正是在下,不知將軍當時在何處”
張獻忠腦袋仰起眼睛轉動兩下,“忘了,左右是記得墻上站著個人,咱老子就說走遍天下,沒見過這般膽大的衙役,跟那武松可比一下。”
“豈敢跟武松比,他能打死老虎,在下遠不及。”
“老虎也不算個啥,說龐將軍自家去平亂,一晚上砍了三十個腦袋,那比老虎厲害,便是不穿甲胄,動起手來老張怕也不是對手。
龐雨客氣的道,“那些土雞瓦狗,張將軍去了一晚可以砍百來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