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鋮連連搖頭,“周先生本是從鳳陽回淮安的,往徐州一趟耽擱不少,他在淮安還有要事,老夫理應陪同他回去,龐小友軍務繁忙,老夫就不叨擾了。”
龐雨知道阮大鋮本就膽小,徐州這里雖然離建奴遠,但流寇時不時在附近溜達,城外的條件又很局促,阮大鋮生活考究,是不愿久留的。只見阮大鋮又從袖中摸出一個信封道,他舉到龐雨面前,“龐小友勿要太過擔憂徐州糧食,老夫到淮安時,會找漕督衙門派些兵船運糧到徐州來,定然不會讓龐小
友這支家鄉強兵斷糧。只是眼下這各處的州縣坐堂官啊,防兵比防賊還緊,若再往北進了山東,想要糧草只怕更難,老夫這里寫了一封信。”
龐雨連忙接過,“阮先生在山東也有故舊”
“老夫其他不敢說,故舊滿天下是有的,這人或許你也認識。”
龐雨驚訝道,“我在山東官場不認識誰。”
阮大鋮擺手笑笑,“定是認識的,就是咱們桐城的鄉黨張秉文,山東左布政使,民變時你打過交道的。”龐雨恍然,張秉文是方孔炤妹夫,張秉文當時也是鄉官,行事比較低調,來縣衙時不太引人注目,但他的弟弟張秉成,龐雨卻很熟悉,桐城民變的賊首之一張孺
,就是張秉成的家奴。方孔炤當時集結打行之后,便是由張秉成設計抓捕張孺,然后引黃文鼎下山,才給了龐雨去云際寺冒險的機會。與方孔炤交易的時候,作為交換條件,方孔炤特
意要求將張秉文寫入申詳之中,以作為將來復起的資本,所以龐雨的印象頗為深刻,沒想到這么快就當到了布政使。
“方布政使可是在濟南”
“正是在濟南,但能管著地方州縣,要是他能說話,地方上供糧時或許痛快些。”
阮大鋮也不敢把話說死,龐雨了解阮大鋮的為人,現在北方時局動蕩,他能來徐州幫忙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這個大胡子是絕不會親自去濟南的。信件的作用就低了很多,即便送到濟南去,張秉文未必買賬,就算買賬了作用很可能也有限,布政使雖然能管地方政務,但兵荒馬亂的時候,州縣能不能給他面
子也不好說。眼前的徐州就是現成的例子,巡撫說話都不一定好使,山東更靠近戰區,州縣戒心只會更重。只聽阮大鋮又道,“若是過臨清往直隸走,地方更不好打交道了,京師腳下大官多,不是大官的也未必無權,州縣官花點心思都能找到人投靠,你這般外地兵馬過
去,見了文官武官怕是都不好使,就連馮老先生,也就是在涿州能幫點忙,你若是非要去直隸,真是要多帶些糧草隨身。”
阮大鋮站起身來,龐雨知道他忙著要走,立刻站起來道,“徐州附近并不太平,阮先生若是走陸路,我派些人手護衛。”阮大鋮沒有拒絕,看看龐雨后客氣的道,“老夫吃過飯就走,這里軍務多,龐小友就不親送了,老夫這里還有兩句話,龐小友少年英豪,一心勤王是讓人感佩的,
但這路途可不好走,糧什么的也缺,若是兵部沒來軍令啊,那就是勤王兵馬夠了,龐小友也未必那么急著去。”
龐雨知道阮大鋮的暗示,就是勤王吃力不討好,左右兵部又沒調他,干脆就別去了。龐雨連忙點頭,這阮大鋮這次還確實上心了,這個人頗為勢利,尋常也不說心里話,要是以前肯定會跟龐雨要求勤王后把他名字寫入公文,這次卻連這種話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