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總旗你放心,韃子過了的地方,就沒這干草了,馬就吃光了,這地方肯定還沒來過。”
“什么總旗,現在叫譚堡長,堡長你知道沒。”
譚癩子丟下又一把干草,上下打量一番楊光第,他是跟著遠哨隊來的,負責給前鋒解決糧食問題,剛到了便又見到熟人,就是這個楊光第,以前自己總旗里的小娃,一段時間沒見,這個被守備營從滁州救回來的這個小娃已經長高好一截,鞓帶上掛著腰刀,最顯眼的是背后掛著一根長長的火銃,一副英武的模樣,已經不是個小娃了。
譚癩子撇撇嘴,轉身又去抓干草,以前他覺得和州那年的冬天就是最冷的了,現在到了山東,似乎還要更冷些,幸好他有和州的經驗,身上又有銀子,從徐州出發的時候花高價現扒了兩個路人的棉襖,加在身上就不冷了,只是略顯臃腫了一點,但臉上就有點受不了,快被吹出裂口了。
楊光第臉上也有幾道凍出來的烏黑裂口,見到譚癩子轉過來時他笑了一下,拉扯到了傷口,嘴巴不自然的抖了兩下,最后沒笑出來,當下也繼續拉扯干草,一會好用來鋪床。
這里叫做初家圈,在臨清西南方的河道邊,臨清本就是運河上的繁華之地,周邊人口密集,初家圈平時就是一個熱鬧的渡口,河的兩面都有石板鋪就的大路,過河之后就能接入對岸的道路系統。
跟此時其他渡口一樣,在兩岸都形成了成規模的市鎮,其中很多還是磚瓦房。
清軍已經出現在臨清周邊,初家圈能跑的百姓都跑光了,到處都是空房子,但也有些走不動的人留下,這個草屋對面的街面上就站著兩個老頭,就站在那里呆看著譚癩子。
譚癩子擔心建奴,本就心情煩躁,兩個老頭很是礙眼,他朝那邊罵道,“看啥看,你知道譚爺是誰么你就看,你滿安慶問問去,滿徐州問問去,你惹得起譚爺么”
兩個老頭木訥的站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譚癩子罵得無趣,又轉向楊光第。
“來時那遠哨隊的魯隊長說,游騎兵可以過河去北直隸打探。”譚癩子舔舔嘴唇,“楊小弟你老實跟堡長說,那建奴來了沒”
“來了,就在河對面,都是韃子兵。”楊光第指指河對面,“昨日第一司游騎哨探,見到了一伙。”
“你看著辮子了”譚癩子緊張的道,“是不是果真兇神惡煞,比牛馬還高壯。”
“那倒沒有,一伙有幾十個,都行走在一起,周遭沒啥躲藏處,那些游騎沒敢動手。”
“動手”譚癩子臉色一變,“動手作甚,你不知那韃子都是惡鬼一般你說那伙離這里還有多遠”
“就在河對面五六里遠。”
“還隔著河呢。”譚癩子神情頓時一松,“那些韃子運氣好,沒讓譚爺遇上。”
楊光第又接道,“河面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