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裝,裝好的靠墻放。”吳達財將手中自生火銃的藥鍋打開,停頓片刻后低頭對那火器兵道,“一會你只管裝彈,越快越好。”
火器兵抬頭看了一眼吳達財,沒敢發問又埋頭裝彈。
突然對面連續三聲響亮的號炮,清軍全線鼓聲如雷,前方的盾車間涌出潮水般的甲兵,亮甲和暗甲都有,各種兵器交錯,前排的甲兵舉著盾牌,密集的人群朝著胸壘沖來。
安慶陣線上,重步兵和下馬騎兵嚴陣以待,各種長兵架在胸壘上準備交戰。
周圍三聲小炮的轟鳴聲,但這一段的那個炮組沒有開炮,清軍已經沖入十步之內,經過半個白天的耐心攻堅,清軍終于只用少量傷亡接近到了安慶營的陣線上。
吳達財拄著拐杖,平穩的呼吸著,正前方的視野已經被洶涌而來的清軍填滿,正對的清軍身穿一件藍色的鑲鐵棉甲,手執一支長矛朝著吳達財沖來。
交戰的雙方大聲叫喊,密集的飛斧、飛劍在空中交錯而過。
一支飛劍從耳邊嗖一聲飛過,吳達財甚至能感覺到微弱的風掠過,前方清軍的矛頭迎面而來,吳達財猛地一扣扳鉤,擊錘當一聲脆響,吳達財就等待白煙騰起和槍托撞擊。
瞬間的等待卻如此漫長,白煙沒有出現,吳達財已經有點經驗,知道這自生火銃又沒打著,猛地丟下火銃朝下躲去。
矛頭兇猛的刺殺過來,擦過頭盔發出當一聲鳴響,頭頂上一股大力撞擊,吳達財一陣頭暈。
吳達財差點跌倒,好不容易站穩后不敢把頭露出胸壘,耳中只聽得身邊全是怒吼聲,吳達財腦袋眩暈來,但他手中還沒松開拐杖,身體并未倒下,半蹲在胸壘后勉強抬頭看去,都是安慶重步兵的身影。
長矛和線槍隔著胸壘猛烈的刺殺,密集的血珠在胸壘兩側飛舞,衛兵口中發出尖利的叫喊,手中線槍朝著對面亂捅,突然從吳達財頭頂的位置斜斜刺過一支長矛,正中衛兵的脖頸,矛頭迅速抽走,一道血箭從創口中飚出。
地上的火器兵大聲驚叫,吳達財猛地驚醒,抓起墻邊靠著的另一支自生火銃,用力在拐杖上撐起,端起槍從胸壘上露出頭去。
胸壘對面密密麻麻全是清軍,左側有一面盾牌,頂著安慶重步兵的線槍,正面的清軍滿臉兇狠,他剛殺了衛兵,正將長矛朝向右側,他沒料到突然從胸壘下出現一個人,手中還端著火銃正對自己,此時已經來不及躲避,吳達財端槍對準那清軍,口中尖叫一聲,猛地一扣扳鉤,一股大力撞擊在肩頭,眼前白煙籠罩,噴射而出的火焰幾乎沖擊在清軍驚恐的臉上。
火焰的頂端,一枚七錢重的鉛彈在猛烈膨脹的氣體推動下,毫無阻滯的穿過清軍的皮膚,臉頰上的肌肉被壓迫向里收縮,整排的牙齒在猛烈撞擊下脫離牙床,鉛彈逐漸變形,但仍不可阻擋的破開已經扭曲的肌肉,柔軟的鉛彈撞擊在頭骨上,變成扁扁的一片,隨即和清軍的頭骨一起片片分裂,強大的動能繼續扯動著變形的肌肉和皮膚向后崩出,在那道白煙的邊緣,碎裂的頭骨、腦漿、血水和撕裂的皮肉四處飛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