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雨看看劉若谷,“他們也販私鹽?”
“也販,鹽業之外還做錢莊,若是整個徽幫加起來,可能比我們的現銀還多。”
龐雨沉吟道,“阮大鋮約的人是汪家的,那這次淮安背后的人,多半便是汪家,聽阮大鋮的意思,他能代表徽幫的鹽商。”
江帆低聲道,“查到這個汪汝謙在汪家兄弟中排第二,本人頗有文采,平日不在淮揚經商,常居杭州與文人往來,這次是先找上錢謙益,然后聯絡上阮先生。他們選在淮安,是鹽商的老窩,也是漕督的駐地,現銀不擔心運輸,還有這公揭發出,里面牽涉朱軍門,徽幫選在此時,定然也是有意的,至少朱軍門會偏向他們。”
龐雨把目光轉向坐在左側末尾的周月如,“周管事主理貼票發行,淮安這一筆,你覺得該不該兌換給他們?”
眾人一齊朝周月如看去,周月如愣了一下,稍微有點慌亂的整理了一下呈文紙,過了片刻后終于抬頭道,“銀莊開門做生意,貼票誰都可以兌,若是因為他勢大就不兌給他,大人就落了下風。咱們在江上扣他的船,就是要徽幫兌成銀票貼票,現下人家來了,還沒說要尋一處偏僻地方擠兌,只是一次兌二十萬兩票去,咱們若是就不敢接下,反倒露了底細受他看不起,他反而真要去擠兌了,江上不想用貼票銀票的多了,特別下江一帶,要是鹽可以不用,那蕪湖的鋼、湖州的絲、松江的布都可以不用,上江的米豆也可以不用,規矩沒了就沒人用了,貼票發出去作甚。”
周月如說到二十萬兩時語氣平靜,龐雨不由抬頭打量她兩眼,聽完點點頭,
周月如臉色有點發紅,但仍繼續道,“他們就是來探大人的底細,也探銀莊的底細,現下他們至少知道淮安沒有二十萬貼票,那他們也能猜到江上各處差不多,多半也沒二十萬現銀。再者來說,是咱們要他們兌換,此時他們來換,并未說要擠兌,表面上還是給了大人臉面,也是告訴大人,他們隨便就能動用二十萬銀子,終究一個道理,這些顏色都是為了跟大人談。”
屋中參會的幾人都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好像周月如從來沒這么有主見過,更沒有表述得這么明白。
龐雨沉思片刻后道,“月如說得有道理,徽幫實力不小,但大江上我們是定規矩的人,開門做生意,他們既然來兌貼票,就照數兌給他。暗哨司往淮安集中力量,要獲得明確的情報,除了這個陳姓鹽商,到底還有哪幾家鹽商在策劃此事,這筆貼票打算如何用,存放在何處,我到杭州之前要知道頭緒。”
江帆立刻道,“小人領命。”
龐雨站起身笑笑,“我現在倒有點想早些見到這位汪先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