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宣府去了。”
滿達兒趴在地上不停咳嗽,頭發上的水珠一串串的順著臉頰滴下。
嘔出不少的水之后,滿達兒才趴在地上喘氣,烈日暴曬下的水池邊,躺滿了一地打著赤膊的北方邊軍。
旁邊的楊石三臉朝下趴在地上一聲不吭,身下也是一灘水漬,滿達兒看了一眼,“楊石三你東躲西躲的,身上咋這么多傷疤。”
楊石三把左手臂翻了一下,把一條傷疤壓在下面。
這里是麻塘湖旁邊挖開的一個水塘,龐雨出征的時候就指示工房在安慶擴大基礎設施,石牌作為安慶地理的中心,是重點建設的地方,這需要大量的勞動力,主要來自各地的流民。
宿松戰役之后流寇不敢進犯安慶,使得安慶成為了江北的一片凈土,從各地來安慶的流民越來越多,能來石牌的一般是中江的流民,這個方向流寇諜探的可能較小,篩選的時候再挑選拖家帶口還有同村為證的。
這個池塘就是這些流民修建的,池塘就建在麻塘湖旁邊,下面也鋪好了條石,以防止有人陷入淤泥,跟武學里面一樣,這里就沒有淺水區一說,十多個陸戰司的人分別控制四邊,滿達兒和楊石三分別已經淹暈過去兩次。
滿達兒又咳嗽兩聲后,抬頭往東面一片柳樹下看去,只見秦九澤坐在一張帶著靠背的椅子上,秦九澤穿個安慶營特有的白色短褂,在樹蔭下拿著蒲扇扇風,旁邊兩個陸戰兵還在給他遞過去一塊西瓜。
滿達兒呆了好半晌,“都是一起來的,老秦為啥能不操練水性?”
楊石三茫然的搖搖頭,“難道他會水?沒聽他說過啊。”
“會水那些兵也不會給他西瓜,你看他們給誰西瓜了。”
突然不遠處一聲暴喝,“那個韃子,誰讓你說話的!”
噔噔的腳步聲趕到了身邊,滿達兒趕緊把頭低下去,啪一聲脆響,滿達兒全身觸電般一抖,埋著頭不敢抬起。
那聲音怒喝道,“讓你休整沒讓你說話!”
滿達兒不敢回話,等腳步聲離開才偏頭去看,是一個打著赤膊的陸戰兵,都是一副精瘦黝黑的模樣,各提著一根老斑竹做的棍子。
這老竹棍在北方見得少,但南方很多,因為是空心的所以重量不大,但又長又硬,打在身上跟鞭子一樣。
“你們都是九邊來的夜不收,咱們大明的邊軍勁銳,幾口水就癱了?要不要石門湖看看陸戰司的水池,捆著手腳半刻鐘不許靠岸,再說話的加練一個時辰。”
滿達兒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低聲對楊石三道,“這他媽叫什么營伍來著
楊石三埋著頭疲倦的道,“陸戰千總部。”
“陸戰,難不成還有天上戰的,老子下次遇到一定要他們好看。”滿達兒怒氣沖沖的道,“老子在宣府都沒受這鳥氣,”
“宣府也不給你發全餉。”
滿達兒哼了一聲,這時外邊一聲喊,“軍官巡視水訓,游騎兵起立。”
周圍的邊軍都吃力的撐起來,陳斌已經大步走過來,他的手臂上縫著百總的軍官標志,陸戰兵見了他也必須敬禮,臂章旁邊還有一個游騎兵的飛馬標識,余老二和楊光第幾人跟在他身后。
陳斌還沒走到跟前就道,“游騎兵繼續休整,不用起立。”
一眾邊軍立刻又趴了下去,楊光第過來蹲在旁邊,偏頭看看地上的滿達兒道,“滿哥你再撐兩天,說的三天就學會了。”
滿達兒狠狠地瞪了那幾個陸戰兵一眼,“我兩天就學會。”
楊石三朝柳樹那邊指指,“老秦怎地沒來參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