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第回頭看去,只見曾老頭一臉欣喜的站在門前。
楊光第趕了兩步過去扶住曾老頭的手臂,“我剛回來就去老營區找你,他們說調去了樅陽預備司,正愁怎么去樅陽找曾爺呢,今天就說預備騎兵都匯集到石牌了,打聽到樅陽的補充到騎一司,就趕緊找過來。”
曾老頭嘿嘿的笑了兩聲,笑瞇瞇的不停上下打量楊光第,“楊娃高了壯了,安慶這邊講時報的一月才說一回,每次聽你們勝了韃子,爺就開心,又怕你被韃子傷著。”
楊光第一拍自己胸膛,“曾爺放心,都是些小傷,韃子還沒本事殺我,這一路去北邊,我殺了至少五個韃子,現在升到游騎兵隊長了。”
“了不得,還是游騎兵的隊長。”曾支木眉花眼笑的搓著手。
楊光第拉著曾老頭到床邊坐下,那邊的啞巴已經轉身過來,蹲在馬槽邊聽兩人說話。
“北邊殺得可慘,回程的時候說濟南附近鬧土寇,龐大人派我們游騎兵去查看,那一城的人都死了,只要是韃子路過的地方,都可憐得緊。”
曾老頭嘆口氣,“原來山東鬧過聞香教,后來又出過亂兵,你說才消停幾年,讓人怎生過日子。”
“韃子原本就是蠻夷,最是兇殘,自己活命還不要別人活,能帶走的都搶了,帶不走的殺了不說,還一把火燒干凈,躲過的人都活不下來。”楊光第越說越氣,“跟流寇也是這般,搶了還要放火,以殺戮為取樂,這些人都和禽獸一般,除了害人啥都不會,我們安慶營遇到了全都殺了干凈。這次回程的時候,路過的地方那些百姓都記得咱們安慶營,其他營伍過路都跑光了,咱們營伍過路,百姓都送吃送喝,好些沒活路的還跟著咱們一路走回安慶來。”
曾支木嘆口氣,那啞巴一直看著地面,也不知道聽懂沒。
楊光第等了半晌后道,“曾爺,我換了匹新的馬,是在永定河邊搶的韃子好馬,我覺著差不多三歲,想請爺幫我去看看,曾爺要是也說好,那就定下了,換了馬還要重考幾項人馬配合的,不然沒全餉。”
曾支木抬起頭來,“大火呢。”
“死在博平了,韃子殺了的,死的時候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何處,回程的時候不準離隊去尋,也沒法讓它入土。”
兩人沉默了片刻,曾老頭搖搖頭道,“你都說北邊殺了許多人,讀報的說好些家都殺盡了,一口都沒剩下,又有誰幫他們入土,更不說畜生了,空閑時候念一念也不枉了。”
“念著呢。”
屋中安靜了片刻,楊光第抬頭看了看那啞巴,“這啞巴是曾爺帶的徒弟?”
曾老頭往那人看了一眼,“這是個啞巴,河南流落過來的,在樅陽那邊當夫役,我看他手腳勤快,留他當個夫役。”
楊光第知道曾老頭是第一司的馬工隊長,還兼任獸醫,營中夫役并不是輔兵,不會跟著軍隊出征,只是平時干一些力氣活,招募夫役這種事,馬工隊長基本能說了算,司中的輜重贊畫問都懶得問。
“他不說話,怎生知道是河南來的?”
“我問過了,是不是河南的,他點頭來著,又問地名,一路問到洛陽又點頭。”曾支木干笑了一下,“不會說話也好,少好多是非。”
楊光第也跟著笑笑,“我們旗里面有一個陜西撫標游騎兵,就是洛陽來的,找他來問問或許能明白些。”
曾老頭臉上僵了一下,“他一個啞巴也說不來,還不就是點頭搖頭,他這般一個人流落過來的,便是問明白了,也都是傷心事,問來作甚。他路上不知受了多少罪,看見人就害怕,當個夫役就是給他一口飯吃,就不要找人問了。”
楊光第的余光看到那男子停下動作,似乎在留意自己。
他抬頭看看面前的曾支木,“我聽曾爺的。”
曾支木站起身道,“先去給你看馬吧,說過從北邊帶回來許多馬,陳千總親口點了老兒,讓明日就要跟著去分馬,在龐大人回安慶前必須把騎兵補齊一千五百,怕是半月都沒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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