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九邊的軍鎮就靠家丁打仗,就是幾百精銳騎兵,打來打去就是騎戰,流寇也是一般,但東虜就不同,他們的陣戰也有章法,我們學不了九邊,還是要按照兵家典籍來,也學學那些紅夷的戰法,最后還有一條,我知道些你們不知道的東西。”
這時有人敲門,龐雨隨口道,“進來。”
顏觀開門進來道,“大人,何司吏請求面見,在外面候著。”
“讓他進來吧。”
龐丁立刻去準備茶具,還不等他倒好,何仙崖已經進了門。何仙崖先跟龐雨行禮,接過茶盞之后跟龐丁也打了招呼。
龐雨揮手招呼他坐下,何仙崖一落座便道,“午后有些事未曾詳報,聽衛兵說大人還在熬夜批閱文書,特意來求見。”
龐雨知道何仙崖有些事不愿意讓余先生知道,當下微笑道,“我這里三弟想來的時候就可以來,談不上求見,三弟盡管說。”
“上次跟大人奏報,按英格蘭人跟張雙畏議定,參加過歐羅巴戰爭的雇傭兵共一百人,水手三十人,武裝商船一艘,步兵四十人,刀矛手和火銃手各半,炮手二十人,騎兵十人,來自歐羅巴七個國家,說是去紅夷公司前都在歐羅巴打過多年仗,另隨船帶來大小炮共三十門,火銃七十桿,里面有五支自生火銃。已由東印度公司給過工食銀。”
龐雨點點頭,在路上的時候這事用密語寫來,他大概知道。
“這批人到澳門的時候,弗朗機人不讓船只靠岸,并再次向廣州衙門舉告,張雙畏只能租漁船登船,跟英格蘭人談妥的時候,大人還在山東勤王。英格蘭那東印度公司的意思,就是愿意跟大人合作,雇傭兵、火炮、火銃都可以提供,但銀子不愿意給多了,言稱是后面增加,屬下覺得這英格蘭紅夷就是還信不過咱們。”
“這很正常,目前只有威利來過安慶,東印度公司也有自家主事的人,主事的人還要跟股東交代,不會只聽威利說一說,就將大筆銀子投出去,這叫做首輪融資,咱們力量越強,他們的投入就會越多,這英格蘭人沒多少銀子,但我們仍可以從他們這里賺到銀子,那些雇傭兵到何處了?”
“大人當初吩咐不要招搖,如果從廣東登岸,沿途走陸路經歷數省,槍炮肯定不能攜帶,又因是紅夷,各地衙門奏報上去,怕麻煩過多。張雙畏安排他們先到舟山,沒用紅夷自己的船,在舟山換了漕船,打點過吳淞鎮后順利入江,過了南都之后就說是在江南招募的傳教士,大概月底能分批到安慶。”
“張雙畏這事辦得很好。”
“就是那些水手聽說都是海船上的,來了安慶怕也無甚用處。”
龐雨擺擺手,“這些不是水手,是進行了跨洋航行的水手,以后會有大用處,大江這條水道集中了大明最多的財富,海洋聚集了世界的財富,現在不用以后也會用到的。”
何仙崖趕緊鋪開冊子,龐丁把硯臺推過去,何仙崖蘸了之后記下。
龐雨又沉思了片刻道,“這些人到了安慶后,對外就說是耶穌會的傳教士,府城人多眼雜,不要放在那里,石牌新建的營房多,都放到石牌去,武學暫時也放到石牌,安排好通譯,歐羅巴小國林立,那里常年都在打仗,我們要了解他們怎么打仗,用來改進我們的軍隊,但紅夷的事不能招搖,特別監軍和新道臺要到安慶了。”
何仙崖知道龐雨的意思,趕緊壓低聲音道,“我們之前以安慶衛的名義跟史道臺上過呈請,說是府城新設營兵,衛所營房都讓給援剿兵馬和營兵了,將衛所營房搬到石牌,那邊就是安慶衛營房。”
按龐雨的想法,樅陽的位置更偏僻一點,又不屬于軍事要地,道臺和監軍都很難走到那里去,糧草供應也方便,就是地勢狹窄塘河交錯,缺少大片的平地,不適合操練,石牌的基礎條件很好,交通便利糧食豐富,就是稍微顯眼了一點,綜合考量只能選這里。
何仙崖找了個安慶衛的由頭,可以解決官面上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