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屏兒身體顫抖著,“那我怎知五兒是否真在你手上?”
江帆朝身后點點頭,一個隨從拿過一件花花綠綠的衣服,李屏兒一把抓過,展開在眼前看了一番,衣服是很多顏色的小塊布料拼接而成,卻不是因為袁家貧窮,而是習俗中的百家衣,一般四五歲之后會給小孩做,因為布料都是各家得來的碎料,所以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一眼便能看出來,確實是袁五兒穿的那件。
李屏兒咬咬嘴唇看著江帆,“你問吧。”
……
入夜之后,大中街尚未竣工的大江銀莊內,龐雨緩緩走動著,劉若谷和江帆都跟在身后,郭奉友和龐丁提著燈籠,空曠的銀莊大堂里充滿木屑和油漆的味道,各種建材到處堆積,在昏黃的光線中形成一團團的暗影,顯得略微陰森。
江帆在右后側低聲道,“想要百順堂的人確是內守備少監周仁載,周仁載是內守備太監張應乾的人。監生郭作善則是周仁載的心腹,由他往來奔走聯絡,除李麗華之外,參與的還有南內官監監丞一人,南兵部提塘官一人,南北城兵馬司吏員兩人,中軍都督府部院一人,其中兵馬司兩人負責策動上元縣衙胥隸直接設法搶奪,近期不是止百順堂,他們還看中了幾家典鋪,亦是因其投靠的官員失勢。”
“也就是說這個郭作善才是主事之人,少監是他的靠山。”龐雨繞過一堆窗框,邊走邊道,“這人是何出身?”
“郭作善之父是江寧縣刑房司吏,他自幼便混跡衙門市井,三年前捐了一個貢生,入了國子監,然后便請托進內守備府。”江帆說罷悄悄看了龐雨一眼,畢竟龐雨也一樣是捐的監生,只是為了一個身份,從來沒去國子監上過課,連報到也是劉若谷派人去辦的。
明中以后科舉基本占據了所有官場資源,國子監缺乏上升途徑,監生積壓十分嚴重,加之戶部和工部的市場化行為,明末時候的國子監已經成了一個空殼,南北國子監中充斥著大量這樣的人,里面正規上課的人寥寥無幾。
“捐貢國子監生,跟本官做的一樣。”龐雨倒不在意,理直氣壯的道,“不過本官是為救國救民,他只是為一己之私。”
“實在是天壤之別。”劉若谷接過話頭道,“但此人頗會鉆營,又仗了內守備府的勢,南京各個衙門中交游廣闊,對付這種人,若是找掮客恐怕要花不少銀子。”
龐雨在心中計較片刻,這個郭作善是南京地頭蛇,雖然看起來毫無官職,但在南京官場人脈深厚,若是走尋常途徑應付,自己這個游擊將軍反而處于下風,刺殺這種市井混混十分簡單,但這種手段可能引發周仁載甚至張應乾報復,到時南京的產業再無法安穩經營,所以只能作為最后的選擇。
“郭作善算是張應乾的人,他是內守備太監之一,那其他的協同守備、參贊機要都無用處,只能想辦法搭上掌印守備梁洪泰,若是找南京城中掮客,有沒有比較可靠的?”
“選出三個名聲好的,其中一個是阮大鋮。”
龐雨轉頭看了劉若谷一眼,他知道阮大鋮平日在搞官場的勾當,但沒想到竟然還有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