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娘輕輕一嘆,這話撂了不提,與妙卿說起了柳家來“外祖家這回該是來人吊喪吧也不知來的人是誰。”
妙卿看了容三娘一眼,眸子沉了下來,卻用含笑的語氣道“雖說這幾年和外祖家不大走動,可去年大舅舅來京,我聽大舅母和外祖母說起四表哥正張羅親事,大舅母很是中意她娘家的侄女。”
容三娘抿著唇,因這話臉色微白,低聲道“是嗎”
妙卿唇邊笑意微斂,眉目沉郁,淡聲道“聽說三舅母已經給阿姐相看人家了,是林尚書府上的四郎君。”她頓了下,唇邊溢出一聲輕嘆“林尚書官聲甚佳,林夫人亦是頗有賢名,他家四郎君是個穩妥的,去年我曾與之有一面之緣,品貌極佳,阿姐若能成就這段姻緣母親泉下有知也會心安的。”
容三娘沒有做聲,只低下了頭,眼皮微垂,遮住了泛紅的眼睛。
馬車不知不覺間已駛進了順義巷,容府在順義巷的宅子幾乎占據了首尾一條街,以至于百姓提起順義巷反倒都稱為容家巷,自分家后,容老夫人跟著長子一處住,因分家不分居,宅院之間互相有通,兄弟依舊相互扶持,倒叫外人說不出不是來。
妙卿下了馬車,便有一眉目和善的婦人帶著人迎了上來,這婦人穿著麻服,福了福身,道“兩位娘子可算是回來了,夫人已經備下了麻服,讓兩位娘子先回院子換了衣服在去給老夫人請安。”
妙卿點了點頭,認出她是許氏身邊的喬媽媽,便道“勞母親費心了。”
喬媽媽一邊扶著人上了竹竿敞轎,一邊道“因事有匆忙,麻服都是趕制出來的,也不知合不合兩位娘子的身,若是哪處不合適,奴婢再讓人去改。”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窺著妙卿。
妙卿和容三娘都穿著素色窄袖常服,頭上不過帶了銀面珍珠頭飾,一身的素凈叫人挑不出來錯來,喬媽媽打量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了數。
妙卿神色肅穆,淡聲道“不用這般費事了,若不合身夜里讓我的丫鬟改就是了。”說完,她微微側頭,問喬媽媽“二郎君眼下可是在長房”
喬媽媽道“二郎君隨著大爺和四爺在那邊待客。”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三郎君也在那頭。”她口中三郎君是四房王姨娘所出庶子。
妙卿聞言目光微沉,凝目看向喬媽媽,眼底閃過冷笑,道“三哥這個時候不幫著阿兄一起待客,還要忙別的不成。”
喬媽媽叫她目光一刺,眼皮子一跳,也不敢再搬弄是非,心里不免想起了四夫人對其的評語,道柳氏這一子兩女,二郎君瞧著斯斯文文,性子卻是像個炮竹,一點就炸,城府不深,三娘子是個木頭樁子,一針戳下去也沒個聲響,唯有五娘子容妙卿是個胭脂虎,說起話來綿里藏針,如今看來這話當真不假。
許氏叫人收拾出來的院子不是妙卿姐妹原本住過的玉樹堂,而是悅山院,敞轎一落地,妙卿便沉了嬌容,她冷冷的看向喬媽媽,眼底閃過慍怒之色。
喬媽媽避開她的目光,輕聲道“因事出有急,玉樹堂來不及收拾,只能委屈兩位娘子先住在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