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娘不愿意在這個時候生事,便輕輕扯了扯妙卿的袖子,妙卿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喬媽媽,道“談何委屈,是我們回來的突然,倒叫母親費心,還將這許久不住人的客房收拾出來了,這樣興師動眾,倒是我們姐妹的不是了。”
說完,她便一甩袖,冷聲道“山香,叫人將行李抬進去,也不用收拾妥當,不過是暫住罷了,用不著勞心費事,免得叫人以為我們要長住不走了。”
她脾氣這樣大,連諷帶刺,喬媽媽是不敢言語的,生怕沖撞了她,叫她不管不顧拿自己出氣,畢竟這位娘子小小年紀時便曾給過夫人好大個沒臉,于是只干干一笑,道“奴婢在這候著兩位娘子。”
妙卿冷聲道“不必了,便是久不歸家,難道連去往長房的路我們還不識了。”
換過麻服,她們便去了長房的衡壽院,此時院子中靜悄悄的,下人瞧著妙卿姐妹面生,不免一怔,還是一直在容老夫人身邊服侍丫鬟認出了兩人,一邊打著簾子,一邊揚聲通傳。
此時屋內六房女眷皆在,妙卿姐妹自是見禮一番,之后被容老夫人一手一個拉起,一臉慈愛之色,她眉目慈和,笑起來比尋常老人家還要慈愛三分,眼底柔的似能滴出水來。
妙卿瞧見屋內六房的女眷外,父親的妾侍蘇氏也在,不由皺了下眉,不過見她站在祖母的身后,繼母許氏雖面色不善,卻也不曾言語,便只當她不存在。
這蘇姨娘是容老夫人遠親的女兒,因家道中落小小年紀便投奔了容老夫人,雖為表小姐卻也不是真正的嬌客,平日里照顧著容老夫人的日常起居,很是得她歡心。
說起來容四爺還是看著蘇姨娘長大的,年紀長了她許多,容老夫人倒是有心為她擇一夫婿,卻不想柳氏病逝前將她說給了容四爺為妾,容老夫人念著她這些年來對自己盡心盡力,又見她并不反對,便同意了柳氏的請求,抬了她做姨娘。
說起來倒是真應了世事無常這句老話,當年容四爺進京一遭,得了先太子妃牽線,做媒柳家娘子與他為妻,彼時鄴郡人人皆知容許兩家有親,許氏對容四這個表哥亦是有情,年幼時私下便已互許終身,是以寧可為其妾也不愿另嫁他人。
容四爺感念其深情,在與柳氏成親后,每月里倒是大半的日子都宿在了許氏的房中,使得她先柳氏一步生下長子,除了名分上低了柳氏一頭,實則比柳氏這個正頭夫人還是體面,叫外人瞧來,這才導致柳氏心有郁結,早早的撒手而去,等柳氏這個主母病逝,容四爺便在容老夫人的做主下抬了許氏為妻,自覺如此也不辜負了她的一片情深。
許氏自以為從此以后高枕無憂,哪里想到柳氏臨死前竟還興風作浪,抬了蘇氏為妾,這蘇姨娘年輕貌美,又與容四爺有自小看顧的情分,是以一進門就分了許氏的寵,一時間妻妾相爭,倒攪的四房從此不得安寧。
蘇姨娘瞧見妙卿瞥過來的一眼,便沖她福了福身,柔聲吩咐人去沏一壺君山銀針來,才道“也不知兩位娘子如今喜歡吃什么茶,妾便依著夫人的口味叫人沏一壺君山銀針了。”她口中的“夫人”所指顯然不是許氏,而是妙卿的生母柳氏。
妙卿因這話心中一沉,她們不過剛剛回府,蘇姨娘便拿了她們來做筏子給許氏添堵,實在叫人厭煩。
“蘇姨娘有心了。”她淡淡道了一句,以她的身份自是不屑與妾侍多言。
她話一出口,許氏唇角便勾出冷笑,看向蘇姨娘不掩譏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