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爺與容四爺來時,楊氏已被扶了下去,妙卿姐妹陪同在她身側,叫人打了水來給她凈面。
楊氏重新上了妝,又是體體面面的容府長房夫人,她抬了抬手,將屋里服侍的下人打發,才目光復雜的看向了妙卿姐妹,過了一會,閃爍著幽暗而冰冷光芒的眸子微垂下來,唇角勾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們母親在世時與我最是親厚,她走的那個夜里我就陪在她身邊,她拉著我的手托孤,我原想著將你們姐妹接到大房來,誰曉得你們是個有福的,娘娘還記得與你們母親的情意,使人來接了你們進京。”
妙卿展顏一笑,想起幼時的諸多往事,說道“侄女也記得母親走那年大伯母將我們接到了長房,因這事還和祖母生了嫌隙。”
楊氏略顯詫異的看向妙卿,顯然沒想到她竟會記得這件事,畢竟那時她也不過才五歲大的小娃娃而已。
“你倒是記事早。”楊氏笑了笑,也不怪提起這孩子都道她聰慧。
妙卿笑而不語,只微微側頭看向楊氏,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提及母親,必有后話才是。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楊氏開口道“今日鬧這一出可是將你們嚇到了”她自嘲一笑“莫說你們,便是連我都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瘋魔的一天,七郎”她眼中滾下了淚來,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你們七哥死的冤啊我這個無用的母親竟連個公道都不能為他討回來,日后到了地下也是無顏與他相見。”
妙卿搖了搖頭,見楊氏哭得這樣悲戚,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聲勸慰道“我知大伯母是悲傷過度,還請大伯母保重身子才好,若是晀堂兄在天有靈,必然也不愿瞧著您這樣的,晀堂兄是再孝順不過的人了。”
楊氏因妙卿這番話有些動容,嘴唇動了動,唇邊溢出一聲輕嘆,眸子卻是像淬了毒的刀子,閃著幽冷的光。
“你七哥便是你們前車之鑒,在這府里好人是活不長久的,什么兄弟情誼,手足情深,都是天大的笑話。”她緊緊攥著妙卿的手,一字一句道,然而輕柔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毒之色。
妙卿眸光閃了閃,這話她從楊氏的口中聽了不止一次了,難道這里面真有什么緣故不成
她皺眉深思,就聽楊氏咬牙切齒的道“那些小畜生,以為害死我的七郎就能如意,他們做夢,我就是一把火燒了容家,也斷然不會叫他們如意。”
容三娘因這話臉色一白,她哪里想到楊氏會當她們的面說這樣的話,唇角一動,她似要開口,就見妙卿不著痕跡的在她手臂上的軟肉上一掐。
她吃痛之下咬傷了嘴唇,妙卿見狀忙道“阿姐怎這樣不小心,趕緊隨山香去涂些藥膏。”
楊氏抬眸看向容三娘,神色莫測的開口道“是該仔細些,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合該處處愛惜,尤其你們女兒家,一個個都身嬌肉貴,可不興留下一點疤痕。”她說著,揚聲喚了人帶容三娘下去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