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卿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一點點秋日似的愁緒暈染在她的眼角眉梢。
“父親同不同意暫且不論,許氏為晀堂兄說了一門陰親,這姻親說到了大伯母的心坎上,在這樁事上大伯母未必會不如了她的意。”
容三娘心里發慌,不由一把握住妙卿的手腕,急聲道“趕緊使人將這事告知外祖母,阿兄斷然不能過繼到長房。”
妙卿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如今容家六房只有她父親在高位,雖說阿兄常年在京,父子感情不算深厚,可這份父子關系卻是實打實的,等他入仕后,容四爺的人脈關系作為嫡子的阿兄自然能用上,與他交好的朝中官員也會對其關照,可若是他過繼了長房,容四爺的人脈就未必肯給他用了,畢竟過繼后阿兄支撐的是長房門庭,而不是四房,他便是榮耀了也與四房再無相干,最關鍵的是,四房還有許氏所出的兩子。
“許氏為晀堂兄說的是許家二房的六娘子。”妙卿與容三娘道,她下了這樣大的手筆,自然是不會在這樁事上善罷甘休的。
她將這樁事從頭到尾在腦海中梳理了一番,容三娘也不敢出聲擾她,只面現憂色的瞧著妙卿,盼著她能有法子解了眼下的困境,心中更是自責,虧她還虛長阿卿幾歲,如今遇事了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過了好一會,妙卿緊鎖的眉頭舒展了開,輕聲道“祖母想將暕堂兄記在大伯母的名下,暕堂兄的舅舅現今任鄴郡府州副軍監,姜家自然水漲船高,就連姜姨娘都敢在大伯母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也無怪乎祖母會動了這樣的心思。”
容三娘更糊涂了,不解的看著妙卿,道“今天鬧了那樣一通,大伯母的意思明白的很,是不肯讓庶子支應門庭的,她寧肯過繼隔房的子嗣,也不會讓時堂兄在庶弟手底下討生活。”
妙卿冷笑一聲“她不是不肯讓庶子支應門庭,只是晀堂兄落水落的蹊蹺,這里面怕是有姜家的手筆,她此時恨毒了姜家,哪里會肯將暕堂兄記在自己名下,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讓姜家滿門為晀堂兄償命。”
容三娘咬了咬唇,猶豫的道“那過繼之事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還是說,咱們也要給晀堂兄另說一門親事,才能使得大伯母打消過繼阿兄的念頭”
妙卿聞言哭笑不得“莫說咱們不能給人說親,便是能,咱們哪里能說得了這樣的親事。”她露出譏諷之色“許家二房肯舍了嫡女出來,可見許氏也是下了大本錢的。”
容三娘眼睛眨了眨,不解的搖著頭“許氏不過是個婦人,又能拿什么說動許家二房,叫人舍得讓親生女兒進門守寡”她實在想不明白,天下竟有這樣狠心的父母。
妙卿冷笑道“許家二房不過許三郎略有出息,是二房出頭的希望,若是許氏許諾可在他的仕途上幫扶一把,許家二房舍出一個嫡女也算不得稀奇,畢竟許家二房庶出的身份,許六娘也嫁不進什么高門,她的婚事未必會對許三郎有助益,需知許家長房可是一直在壓制二房,哪里肯叫他們輕易出頭,二房自然是要另辟蹊徑了。”
容三娘嘴唇抖了抖,小聲道“那也太狠心了些,但是許氏當真能在許三郎的仕途上有所幫扶”她雖知許氏很是有些手段,可到底是深宅婦人,手哪里就能伸的那般長了。
妙卿不以為然,許家二房最不缺的就是女兒,自然狠得下這個心腸了。
“許氏不能,可父親卻能。”妙卿從來都不曾在父親身上有所指望,言語之間不免透著些許輕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