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昭發現,她遲緩的思維跟不上他埋坑的速度。躲避不成,還是咚的一下直直地往里栽進去,躺在坑底起不來了。
等她頭暈目眩地再對上他的狡黠,周維揚悠悠地喊了她的名字“棠昭。”
“我沒有我沒有。”他還沒說什么,她飛快搖頭,“你不要瞎猜。”
“你臉好紅。”
周維揚的眼睛長得很漂亮,偏狹長,眼尾利落上挑。
正如此刻,被這樣一雙眼盯著,棠昭好似窮途末路,被逼到罅隙。
棠昭急中生智“因為我剛才嗆了一下。”
周維揚說“我怎么覺得,不像是嗆的。”
“就是的”她一口咬定。
少年笑意漸深,“你該不會”
周維揚話音未落,門外有動靜。
謝天謝地,來了個救兵。
周泊謙的車停在門口,他進院子就看到了周維揚,笑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今天居然在家”
周維揚看著他進來,慢悠悠說“難得周導不在,我享享清凈。”
棠昭之前就聽周泊謙說過,周維揚不待家里住是因為爺爺在家實行軍事化管理,每天到點就喊人起床,起不來也得給你拽起來,賴床的人哪受得了這個,索性就搬出去住了。
周泊謙到他跟前,想順手薅一把周維揚的頭發,反被眼疾手快地逮住手腕。
周維揚把他的手推開。
周泊謙笑了下,沒說什么。
他站在周維揚的椅子后面,扶著他椅背,低眸望他“下午帶昭昭出去玩,一起去”
周維揚輕哂“我去給你們當電燈泡”
他轉而看一眼棠昭,眼神有幾分意味深長,措辭也不無尖銳“你也是不怕我橫刀奪愛。”
“”
棠昭以為這話應該讓旁邊兩個人都挺尷尬的,結果尷尬的只有她,周泊謙早就習以為常似的,不假思索“我不怕,去不去”
周維揚再度回絕“不去,約了人打球。”
棠昭低眸,好似被微妙的澀意裹挾,身體某些部位在隱隱發酸。
周泊謙在旁邊坐下。
周維揚想起什么,跟他說“對了,下周馮宇橋演出,你看嗎。”
聽到馮宇橋這個名字,棠昭耳尖不由地豎起來。
這是她最喜歡的搖滾歌手。
周泊謙說“我沒有時間。”
周維揚冷言譏誚“周泊謙同志,你說你成天這么緊繃,活得累不累考一百分有什么用,長這么大連飆車的滋味都沒感受過吧。”
兩人說話之間,棠昭挺想問問周泊謙要不要吃那個煎餅果子,卻見他低著頭,嘴角的笑意凝固成頗為僵硬的弧度,握著水杯的指尖因為用力而隱隱發白。
她神思一頓,沒敢出聲。
幾秒后,便聽見周泊謙又笑回了一點溫度“有什么可比性嗎”
“算了,我替你感受就行,”周維揚不置可否,懶洋洋說“你就當你的好學生吧。”
周泊謙難得有空閑的周末,帶著棠昭去了幾個景點逛一逛。
中午飯是在一間私人會所吃的,密林中的中式合院,清凈雅致,氛圍怡人。
周泊謙帶她在預定好的包間坐下,他周到地安排好每一件小事,甚至一次性紙盒的口子都替她撕好,擺到棠昭的手邊。
用餐時,周泊謙跟她說正事“爺爺有沒有跟你說他有個學生在籌拍電影的事”
棠昭搖頭。
“肖策,聽說過嗎”
棠昭說“我知道他。”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導演,參加過前幾年的青年影展,擅長拍家庭電影,風格比較文藝小眾。
周泊謙頷首,接著說道“他正在籌備一個新戲,本來談了個二線女演員,結果人檔期撞了,就給推了,現在按計劃快開機,演員還沒配齊,爺爺說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去試試。不過”
棠昭見他欲言又止“不過什么”
周泊謙說“這個導演初出茅廬,作品不太多,還缺乏認可度,電影制作成本不高,這種家庭類型片你也知道,偏文藝的性質,在票房上面,一般不會有人愿意押注。運氣好的話倒是能沖幾個獎項,說白了,愿意參與這部片子制作的,基本就是為了沖獎去的。
“作為演員,爺爺會覺得你剛開始還是需要一些利于提升知名度的角色。萬一這個片子獎運不好,最后掛零,他怕會影響到你對演藝事業的積極性,你慎重考慮一下。”
棠昭連忙搖頭“沒關系的啊,不紅也沒關系,我又不是為了出名才演戲。”
周泊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