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頭沒了聲,只有粗使嬤嬤穩穩當當地抬起轎子,林如昭感到她們在離開安慶侯府。
又等了會兒,外頭還是沒有陸勁的聲音,她蹙著柳眉想大約是見她不肯出頭,他覺得無聊,已經走了。
他走了,正好讓她看看街上的風光。
于是林如昭翻起障扇,結果投去第一眼就見到掛著彎刃匕首的勁腰。
陸勁正背著手悠哉游哉走在她的轎子旁,給她當護衛。
林如昭原本就是穿件新衣就能在上京掀起風潮的體質,現在又被賜了這腥風血雨的婚事,若再叫人看見陸勁這般大大剌剌地走在她的轎子邊上,也不知明日又會被編排出什么話來。
畢竟現在她不小心崴了腳,都會被謠傳成她被陸勁打了。
林如昭想到上京的輿論,她便頭疼無比,只好趴在窗邊,小心翼翼地喚陸勁“你做什么快回府去。”
陸勁斜眼看她,她趴在窗邊,一雙圓圓的鹿眼緊張地打量著四周,捏著手帕的手指還按在障扇上,仿佛稍有風吹草動她便會縮頭關扇,迅速藏回蝸牛殼里。
就跟受驚了之后只能背著貓窩四處搬移的貍奴般。
陸勁道“陛下叫我兼了都督一職,除卻職管城防外,還要負責訓練十二衛。這十二衛中尤其以羽林衛最為荒唐,到處都是來鍍金的富貴哥兒,從列隊到武藝一塌糊涂。”
林如昭詫異,不明白陸勁為何會突然與她說起衛所的事,她動了動唇,卻也沒阻止。
便聽陸勁道“你來那日,我正要同他們立規矩,好教他們收了平日里懶散混賬樣。因此,我這個管事的不好隨隨便便離開衛所,兩三個時辰不歸。”
他說到此處,林如昭才反應過來陸勁這是在給她解釋為何那天看她崴了腳,還沒有送她回家。
只是林如昭有點不解“好端端的,你忽然與我解釋這個做什么”
陸勁看她,他膚色深,呈麥色,劍眉星目,與白凈書生比,更多幾分野性與不馴,何況他輪廓硬朗,下頜線收得緊,更有種不受管教的野馬之感。
他問道“你不在意”
林如昭道“我為何要在意”
她又不想跟他待在一處
陸勁的目光靜靜的,卻有很強勢地探究感,像是一片薄刃,可以將皮囊剝開,直探心臟。
他看了會兒,道“我知道了。”
但陸勁還是沒有走,既然他沒有走,又怎么算知道了呢林如昭懷疑他是花架子多卻沒有真本事,不然現在應當已經看穿她的心意,頗有自知之明地離去了。
林如昭有些猶豫。
這猶豫是來自于今天她和陸勁見的這一面,直至現在,陸勁都沒有口出粗鄙之言,這不經讓她心生期待,覺得陸勁或許也是個可以好商好量的人。
于是她秉著機會難得,時不待我的想法,敲了敲轎壁,示意嬤嬤們先把轎子放下。
林如昭鄭重其事道“侯爺,我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