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著她的力道松了一點,很小的一點點,幾乎很難察覺到,但蘇念杳卻很高興。
她繼續努力,稍稍往下,又親了親他清晰銳利的下頦。
橫在后背的胳膊勒得沒有那么緊了。
蘇念杳再接再厲,親了親男人的鎖骨。擔心把他激醒,她特意避開了喉結,親親肩膀,小雞啄米似的,順著健碩的手臂一直親到粗礪的掌心。
男人的胳膊終于松開了。
蘇念杳沒敢動作太大,一下子猛地脫離可能會讓他在睡熟中下意識把她撈回去,她一點一點起身,抬起上半身的時候,腳還搭在男人腿上。把腳挪到地上的時候,手還扶著男人的胳膊。
直到雙腳結結實實地落在地上,整個人下了床,她才敢把手移開,輕手輕腳地,像是生怕吵醒主人的小賊。
她很久沒有走路了,幾乎不太能適應雙腳踩地的感覺,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尖邁了兩步,撿起了地上的衣裙。
蘇念杳記不清之前的事情了,宴會中她只飲了一杯果酒,是平時喝慣了的,絕對不會醉倒。但偏偏一杯果酒下肚,她整個人又熱又懵,出來透氣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這里,更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同樣中藥的攝政王。
宴會該是一兩個時辰之前的事,對她來說,卻已經隔了一年,蘇念杳不記得自己身上穿戴了哪些物品。她只能把地上看起來屬于自己的東西都撿起來。
小衣竟然扯破了,有根系帶莫名其妙不見了,以她自己的力氣,肯定是扯不斷的,顯然是攝政王做的。
“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蘇念杳抿了抿唇,湊合著裹在身上。
身下不適越來越酸痛,她一邊小聲地抽著氣,一邊咬著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和鎮定。
她要把自己整理好,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端莊淑雅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襦衣系好,羅裙套上,兩根壓裙的鵝黃色蝴蝶宮絳也系在腰上,被細白的手指捋順。
剛剛把半臂撿起來,蘇念杳的眼前閃過了一片燭火亮光。
外面的人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這座偏殿。
燈籠的光在夜色中明亮刺目,透過半開的窗牖,照亮了蘇念杳慌亂的眼睛。
那些人已經進了殿門,堵住了她離開的路。
蘇念杳抱著還沒來得及套上身的半臂,整個人僵成了泥塑。
她來不及了。
就算把半臂套上,衣裙能整理好,可她的頭發還沒有梳攏。她總不能散著一頭亂發,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好巧,我剛好在這里找到了攝政王。”
眼看著又要走上前世的老路,不說后面會經歷的刺殺、失去雙腳和死亡,光是眼下被眾人當場撞破她和攝政王的“私情”,父親和太后的詰問,小皇帝憤怒的眼睛,還有無數指指點點、竊竊私議,都仿佛在眼前一一重現。
那些她以為自己早就遺忘的飽含鄙夷的眼神和言語,此時卻清晰無比地浮現,化作無數鋒銳的利箭,紛紛向她射來。
有種萬箭穿心的錯覺。
蘇念杳捂著心口,輕輕揉了揉,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隨他們看,隨他們說,又不會少一塊肉。”
“搖搖,不怕。”
她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把攝政王叫醒,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