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已經是全校鄙視的對象,站在道德制低點的滋味兒不好受,莊賢惠能理解他,可江光宗上的民辦三本那么貴,眼看著要畢業了,怎么能退學
“你念也得念,不念也得念現在退學的話,不說從前的學費都白交了,就說你的前途快到手的大學文憑不要,你一個高中學歷,到哪兒找工作”
然而江光宗哪里是聽得進道理的孩子,他從小被慣壞了,家里遭逢巨變,也沒辦法讓他一夜之間長大,他只覺得煩,把自己鎖進臥室里戴上耳機打游戲。
江雄杰一回家就聽到妻子扯著嗓子,隔空罵兒子。
按著他以前的脾氣,這會兒一定要耍一耍一家之主的威風,摻和一腳對兒子的
教育,但他現在沒心情,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沒回家,扭身走了,像條喪家之犬。
江雄杰這些日子以來像老了十歲。
他半個月前就收到了法院傳票,江禮委托律師起訴他故意傷害和敲詐勒索。現在還不到開庭的日子,他沒敢告訴妻兒,而是悄悄又去了一次江禮的出租屋。
沒想到那里人去屋空,江禮已經退了租。
江雄杰懷疑江禮是在躲著他,可很多事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再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傷害江禮一根毫毛。
他原本就不是窮兇極惡之輩,而且,那個霍總太可怕了。若論窮兇極惡,霍慕東才名副其實。
江雄杰明顯感覺到是霍總在整他。
他原本想隱瞞被拘留的事,還專門讓妻子幫他請病假,沒想到出來之后,整個單位都傳遍了,而且那些平時跟他不對付的家伙,一夜之間就掌握了他不少“黑料”,包括但不限于“伙同人販子拐賣兒童”、“敲詐勒索、故意傷害未遂”,甚至連公車私用、做假發票騙取公賬上的油錢、維修費等等這些陳芝麻爛谷子都翻出來,而且都有證據。
要是沒人暗中幫忙,那幾根蔥哪能有本事弄到證據不是霍總還能是誰
領導已經找江雄杰談了幾次話了。
領導的意思很簡單做這么多違規違紀的事情,實在影響企業形象,讓他主動辭職,這樣好聽一點。
然而江雄杰死活不愿意。
就算領導晾著他,不給派工作,讓他整天坐冷板凳,他也硬著頭皮挺著。
因為江雄杰沒辦法,現在家道中落,兒子是個不爭氣的,妻子是家庭婦女,全家都指著他一個人的工資付房租和日常開銷。
他說什么也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夜幕黑沉沉的,江雄杰一個人在樓下綠化帶里喂蚊子,想著家里的糟心事,想著被自己越推越遠的江禮,猛嘬一口煙屁股,“江禮那么出息的小白眼狼,怎么就不是我親兒子呢江禮是我親兒子就好了要是”
要是以前好好對待江禮,是不是他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可悔之晚矣。
第二天,江禮的“朵朵倒計時”鬧鐘發出清脆的歡快提醒距離手術,還有兩天。
今天要去醫院做最后兩項術前檢查,并且辦理住院手續,私人醫院的好處就是,只要肯花錢,就可以住到足夠舒適的病房。
上輩子有華醫生的特殊照顧,江禮住的是單人病房,但也跟普通病房沒什么區別,小小的房間,白色的床單,濃郁的消毒水味。
而這次霍總安排的病房
“這真的是病房怎么像酒店一樣”米紅霞感嘆。
江禮也有同感,這分明就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從裝潢到家具都很舒適溫馨,甚至還有會客廳。唯一能跟“病房”沾邊的,就是臥室里那張白色的多功能電動病床。
上午九點,住院手續辦